陆道:“这纸片名叫报纸,就是与我们的官报类似,但是上面是大儒才子的文章诗词。我手里还有几份,是从城东送过来的。不过这报纸一份得要六十文。”
一听这报纸要六十文,众人却并不在意。能在二楼喝茶的,大多不差这些小钱,他们在眼中,六十文与六文是没有多大差别的。但若是能看到大儒的文章,那可是能细细品味一天的。
待茶博士拿来纸笔,王师将纸铺在桌上,茶博士在旁为他磨墨,但他提着笔皱眉思考,却没有立即下笔。还有十份知乎报送到众人手中,没有拿到不由捶足顿胸,有的人和熟识的人一起看,看不到的人只得默默喝茶。
看完之后,一个青衫的中年文士道:“谢师这般是要向我们理学宣战啊。”旁边的人点头附和,有人道:“但是当今理学已成主流,谢师所为无非是以卵击石。”也有心学的簇拥站出来为谢老先生说话,一时二楼偶尔有纷纷的议论之声,而那些没看到的不由有些着急,埋怨老陆道:“也不知道多买些报纸,陆老爷子你这生意可没做好。”老陆道:“我老头子在这先告罪了,这报纸是一天一期,明天我多买几份,不会再让各位无报可看。”
“王师动笔了。”一位书生道。只见王师不紧不慢地落笔,一个个楷体小字落在纸上,周围争吵的声音一时弱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争得急赤白脸的还在争论,眼见都要动手了,却一齐转过头去,道了声“竖子不足与谋”,便不再理会对方,又复与旁边的人交谈起来。
王师放下笔,待墨迹干透,叫来老陆。“帮我把这篇文章送到他们报馆,署名就用我的名字。”说罢,就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人。有人想先看看王师的文章,被老陆笑着拒绝了。
在会宁城内,隐隐酝酿了一股风波,如溪雨初起日沉阁。
报馆内,伙计前前后后地进出,稿件送来的倒是不多,但是多是些富有文气的文人所做。杜艾坐在桌前审稿,一小叠稿纸放在桌边,他细细品读这些文章,然后再分类放好,动作有条不紊。
徐原拿着手里王师的稿件,眯着眼道:“下期头版就是这篇,一定要把报纸的气势打出来。”他转头问刘良道:“市场调查做的如何?”
刘良看着手里的纸,道:“知乎报第一期销售10家茶馆共120份,6名报童销售共56份,其中9家茶馆反响热烈,只有1家反响平平,大多数购买者流露强烈的购买欲望,其中…”
徐原听着刘良的汇报,不由点头。一是为报馆的开门红而点头,二是为刘良的办事能力、接受新事物的快速而点头。
徐原抿了抿嘴,道:“明天加印一千份,溢价到100文每份,刘良接着统计数据,通知工人们赶紧活动起来,那篇王焕的文章一个都不要改,抓紧时间排版。”
梁伦一直跟在徐原身后听着他发布命令,指挥着报馆有条不紊的运转。梁伦问道:“徐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没想到这小小的纸片竟然这么受人欢迎。”梁伦早上和刘良一起转过几个茶馆,为那些平时假清高装模作样的文人因这小小的报纸撕破脸面而震惊。“这几个字真的有这么大魔力吗?”他想到老谢那一本正经的脸,有些小感慨。
“文人对学说的捍卫是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何况区区些许钱财。我们所做的,无非是给了他们一个说话的途径,一个宣泄的窗口。”徐原目光悠悠,眸里似乎倒影着巍巍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