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锋星夜驰行,两百里路程,一日便过一百五十里。
四境广袤无边,这雾州十万大山,地势错综复杂,两百里勉强靠向平地,交通便利,这才繁华起来,像王毅刚任职的小镇,实在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付青锋停下脚步,准备略作休息。
已经靠近华元城集市,泥泞路旁也不再是松柏相伴,鸟雀啾啾,偶尔也能见到农夫挑担踱步,行走山林之间,或是村镇小商,往来城邑。
付青锋侧身避让,身后马车气势宏大,火蹄骏马载着几箱货物,奔驰在泥路,想来是些药材土特产之类的。
骏马皮毛油光水滑,大眼神色飞扬,一马拉车,竟然毫无疲态,强健有力的四足奔走如飞,溅起泥点万千。
泥路很宽,但付青锋还是躲到路旁竹子后等着马车驶过。
一来他也疲累,二来不想被溅一身脏。
皱了皱眉,望向远方竹林。
那里也有一大堆人躲在后面,不过看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明显不是让路的。
马车渐渐拉近,骏马的英姿映入眼帘。
远处山林中的那簇人马,立刻骚动起来,一个个跳下小丘,大刀晃晃,就欲见血。
车夫是个长须大汉,上半身只着一件背心,肌肉虬结的大臂满是黝黑的晒痕,昭示着其劳作的记录。
大汉猛地一挥马鞭,嘴上却是轻声细语:“嘘~”
马儿似通人性,立刻刹住四蹄,在泥路上犁出两行深壑。
随行的几名护卫跳将出来,手按在刀把上,却不敢轻举妄动。
车主是个中年发福胖子,此刻面色惨白。
华元城治安算是不错的,周围五十里不说群恶无犯,也能说是平安无事,只有几个小偷小盗活不下去,来山野行贼,讨个生计。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碰上这么大一伙人?
他结结巴巴地对群匪求道:“诸位爷爷,小人只是运些茶叶,财道不景气,小本买卖,何苦各位好汉花这等心思?”
对方哈哈大笑,一张凶恶黑脸戏谑调戏道:“爷爷我今日途经此地,正愁路远人乏,特来向你求些茶叶泡泡喝,还需问你的心思?”
胖商无奈苦笑,低声下气:“好汉们若饥了渴了,尽管取便是,我韩某就当结识各位好汉了。”
匪首见这胖家伙如此识相,油盐不进,眯了眯眼睛,凶光毕露。
“你爷爷我取了茶叶,却无水源,莫不是叫我用这地上泥水泡茶?”
胖商一张大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却还得好声好气伺候:“大人所言极是,小人车上还有些水源,都是山泉打的,大人尽可放心......”
匪首看着胖子如此识时务,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是拦在那里,没有动作,商人随行的几名护卫,已经是冷汗直冒,剑拔弩张的氛围,巴在这泥路山林之间,令人喘息不得。
付青锋沉默地看着眼前对峙双方,没有出手。
头顶上方却传来一道飒爽娇音:
“七尺男儿,佩剑修行,路见不平,忍能缩首?好生奇怪!”
付青锋心中一惊,他竟没有察觉对方!
身型连忙后退几步,抬头看去,高耸巨木粗枝之上,坐着一名奇怪少女。
长发束成一把马尾挂在脑后,一身劲装,给窈窕身段裹得严严实实,却又曲线毕露。
腰侧悬着把长刀,藏锋在鞘,看不出深浅,只是刀柄几颗流光溢彩,告诉付青锋绝非凡品。
少女一张粉嫩脸蛋,柳眉含煞,生的是娇嫩水灵,气势却是逼人的紧。
少女右手按在刀柄上,左手拿着个雕琢精细的酒葫芦,痛饮一口,醇香酒水自粉唇便自顾流下,一腔豪意气势,令人移不开眼。
付青锋没有回应,反倒笑道:“女子饮酒佩刀,不也奇怪?”
他瞅了少女一眼,稍稍放下防备,那少女腰间系带,除了刀酒,还挂着块牌子。
镇邪司!
付青锋也是看不清形势,他察觉不到对方气息,这少女必然是飞云境修士,来这里作甚?若说是巡逻,可也太大材小用了,可那几名匪首,也是个个气势逼人,绝非凡人武夫。
付青锋再退后几步,明显那群匪盗,绝不是冲着那商贩而来,很可能是跟这少女有关,他最好还是置身事外,虽然他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少女没有回应付青锋的话,而是抹了抹嘴角酒渍,站起身来,修长双腿稳稳站在树枝上,盈盈一握的纤腰迸发惊天劲力,一个飞跃,空中抽出长刀,神兵天降似的向匪众砍去!
这番过程行云流水,迅如闪电,付青锋心中惊骇,这少女看着青春靓丽,比自己还要年轻不少,竟然有这等实力,这还没到华元城,这些人族天骄,就已经展现出冰山一角。
那些匪盗,最强就是大匪首,足有蜕凡圆满境界,余下两个,也不过蜕凡九重天,少女身上劲装随着灵力动用,也是流光溢彩,一把长刀寒芒逼人,一身皆非凡品,修为犹在匪盗之上,哪里是这些穷寇能敌的?
付青锋本不想再看,飞云境修士对上蜕凡,没有特殊手段,蜕凡基本只能任人宰割,毕竟飞云一个御器,就让蜕凡无计可施。
少女落地,马尾摆起一圈墨色,身段窈窕,面容娇俏,那把长刀,却是煞气逼人的一扫!
除却那三名匪首反应过来,余下的六七人匪盗,竟然被一击歼灭!
顿时白的红的,一并争相涌了出来,肠子内脏,撒了满地,滚烫的鲜血,飞溅到少女面前,就被罡气挡住,那三名匪首,却不管不顾,任鲜血脸上流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少女一挽刀花,稳稳持在手里,雪亮森然的刀面上,竟无半点血迹。
胖商已经是被吓傻,随行侍卫却认出少女腰间挂牌,惊声对胖商道:“老板,是镇邪司的人!”
胖商如梦方醒,连忙带人后撤,嘴里还不忘喊道:“这位少......女侠!多谢出手相助,此番进城必然上镇邪司鼎告!”
正在对峙的四人,却没一个人理他。
三名匪首被刀锋所指,却无半点惧色,满地同伴尸体,也激不起半点怒气,反而含笑看着眼前煞气逼人的少女:
“传闻余家三小姐,不尚琴棋书画,不慕荣华富贵,反倒仰慕侠士,自幼找了个宗门,拜入其下苦练刀法,十六岁便入飞云,天资惊人,豪气任侠,最喜游山剿匪,诛邪除妖。”
“看你这架势,想来就是那余紫笑了。”
话里话外,全无半点惧意。
余紫笑虽然觉得事情不对,但那匪寇伏尸之景,又激她心中侠气,满不在乎地拿出酒壶痛饮一口,抹了抹唇角冷笑道:
“我剿的匪太多了,不认识你们几个逃兵,何必套近乎?”
三名匪首哈哈大笑,一把抹去脸上面皮,竟然换了副模样!
为首匪盗狞笑道:
“小妞,我三人当日村寨被你剿灭,一把火烧尽多年心血,你可知我三人的老婆孩子,都被你无情烧死!”
余紫笑看着气势不断攀升的三人,也是心中发悚,却没有胆怯,强自镇定答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你三人强抢民女,想来也是日夜受罪,倒不如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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