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等来了阴长野。
那是徐渐与阴长野第一次交手。
结果不言而喻。
徐渐败得很惨,但这样也足以令阴长野吃惊了,当时的徐渐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阴长野为了永绝后患,便想要将徐渐一齐诛杀。
这一战中,死去的人只有薛凤仪的母亲,以及……徐渐的兄长徐温。
徐温早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弟与一个野丫头私自交好,但他并没有告诉父亲,徐温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贵介公子,他更像是一个出身微寒的、温文尔雅的儒生,名字可能对人的性格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这话用在徐温身上,再贴切不过,他不想因为这姑娘出身微寒就一定不准自己的弟弟与之往来,相反,如果最后可以确定,薛凤仪是个好姑娘,徐温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弟弟一起说服父亲。
所以,徐温经常偷偷跟在弟弟身后,去看一看他与薛凤仪都在干什么,并暗中观察薛凤仪的人品。
这一日,他姗姗来迟。
这一日,他奋不顾身的给弟弟做了肉盾,临终时只有一句遗言。
“逃!”
徐渐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他只记得那天他不停的跑,拽着薛凤仪的手,不停的跑,知道跑岔了气,还是不敢停下脚步,直到跑到天黑,他才停下。这个时候,薛凤仪几乎是同时与他一起昏了过去。
徐渐不知道,那天阴长野根本没有追来。
这也是为什么徐渐后来回到那里后,没有发现兄长尸体的原因。
阴长野在徐温的尸体旁,怔仲良久,然后便托着徐温尚还温热的尸身到溪水旁埋了起来。几年后,阴长野曾回到这里,给徐温立了一块碑,碑上没有姓名,只题了“念天下人兄”五字。
这是徐渐一生都难以释怀的愧疚,对于兄长的愧疚。徐渐的父亲也因为这件事情,严令徐渐禁止再与薛凤仪来往。
徐渐偷偷将薛凤仪带到了凤京,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她买了一处宅邸。
他们从来没有失去联系,可是,薛凤仪对徐渐的态度却越来越冷漠。
直到,她嫁给了莞尔居的掌柜。
徐渐恍然。
但不能忘却。
徐渐苦笑一声。
他重新抬头看向阴长野,眸光里已经失去了之前那毫无理性的怒火,变得清明起来。
“阴长野,咱们之间的恩怨说不清谁对谁错。”
徐渐收起了手中的清罡剑,从剑匣里再次取出大剑王霸。这不是吕归尘的剑,这是他自己的剑。
“无意食君禄,宁与汝偕亡。”
“杀!”
徐渐手提王霸大剑,来势凶猛,阴长野也眯起了眼睛。
看来徐渐已经稍微明悟了一些武学至高之路的门径,意境,现在徐渐的身上已经带着一丝一往无前的意境了,只是,还不够啊。
阴长野提起长刀,倏然一击。
一下斩落了徐渐头上的发髻。
长发披散,舞动于风,徐渐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阴长野来不及阻挡躲闪了。
只能进攻。
“杀!”
……
顶上交战正酣。
院中静谧非常,如同两个互相可见却无法交集的平行世界。那些正忙着打扫白天那场宴会残留杂物的仆役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吕西风听着头顶上的铿锵交击之音,怡然自得的沏了杯茶。
清茶香味四溢,吕西风浅浅的噙了一口,啧,还有点烫。
“赵君悉知乎?臣,不辱使命。”
吕西风低声喃喃。
两名侍女走到吕西风旁边,分别捏住两侧肩膀,玉指轻按,吕西风不禁呻吟了一声,称赞道:“你们两个,功夫又深了一点。老爷都想把你们俩收进房里,试试你们的手,到底是不是只会揉肩?”
“哎呀,老爷坏死了!”
“哈哈,快了!”
“快什么了?老爷?”
“快离开这可恨的井陉县了,哼,地是穷地,民是刁民,老夫早就不想干了,这一忍,已经忍了二十多年,也是时候结束了。不出旬日,老爷就可以直达天听……哦不,是直达赵国公爷身侧。你们说,到时候要不要带着你俩呀?哈哈哈!”
“奴婢怎么舍得老爷!当然要带啦!”
“哈哈哈,再议,再议!”
吕西风大笑着,却见门外忽然闪过一个虚影。
“什么人?”
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连忙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左右四顾,风声飒飒,却哪有什么人影?
“这两天跟死士打交道,连老夫都变得有点疑神疑鬼了,唉,以后再有这种事,老夫说什么也不肯干了。”
……
徐渐神色颓然地坐在瓦片上,浑身上下满是血迹。这真的是阴长野?他曾多次行去范阳,意欲向阴长野报仇,二人交战多次,每一次,徐渐都觉得他只是比自己强一点点。可为什么,自己今日明明有了那么大的突破,却仍斗不过他?难道阴长野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这不可能!
杀伐品上的排名虽非必然,但无数的战例都印证了,至少那九成九都是可信的。
方才,徐渐本以为自己的攻击已经无懈可击,但阴长野似乎故意要羞辱他,没有用他手中的刀,第三次当胸一脚,几乎要踹断徐渐所有的肋骨。现在,徐渐自己能感受到的断裂,就有八根之多。
阴长野走到徐渐跟前,蹲下了身子。
“你的境界其实已经超过了我,剑宗的招式也的确巧妙,不像我,野路子出身,一身靠观战偷学的武功,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你毕竟还是嫩了一点,徐行来。”
阴长野摇了摇头。
“给你喂了这么多年招,我有点累了。”
说着,阴长野抬起了手。
徐渐默默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可这时,阴长野身后忽然有一人邪笑着开口道:“哟,这不是阴捕头吗?好久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