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白墨喃喃着刘小山提到多次的名字。
“墨家,真的要改成释家了么……”
这次与刘挺等人分头行动,白墨的目的地正是“乞食教”在京城边陲的新寺庙,大悲寺。
今日,正是这大悲寺举行“开光典礼”的日子。
大悲寺位于凤京南城中的一处贫民窟里。这里街衢破烂,房屋歪斜,很多房子还是泥坯茅草房,甚至房顶上的草料都破着窟窿。居民们满脸尘土,精神却显得十分饱满,白墨来时看到很多人聚在一块,蹲在门墩旁聊天打屁。
生活的苦难并不能压倒他们。
白墨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他继续向大悲寺的方向走,忽然听见两个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大声争辩。
“子不语怪力乱神!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听隔壁那个穷书生说的吧?”
“你胡说!荀先生现在当了大官,早就不穷了!”
“啐,你才胡说,我昨天还瞅见他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青衫调戏我老娘来着,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荀先生是去开导你娘去了!你妈信的那什么淫祀,早晚害人害己!”
对骂的少年冷冷哼了一句:“淫祀?哼,谤佛必遭报应。”
“孔夫子他老人家也会遭报应?”
“孔什么子,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谤佛必遭报应,遭报无量倍。”
“你居然连夫子也敢说?”
“那什么子,说的再好也不过是凡俗谛,大日佛祖说的才是至胜谛。”
“什么弟?”
听着两个小孩的拌嘴,感觉他们俩就是在鸡同鸭讲,而且没啥主题可言。白墨本来不想再听,可听到“荀先生”、“青衫”字眼,白墨心神一动。
莫非……荀无翳就住在这种地方?
白墨刚要上前询问,只见一青衫寒士走了过去,摸了摸那个一直在援引孔子话语的孩子的脑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荀先生……”
“回家吃饭吧,你早就娘等得着急了。”
“嗯……可是……”
“听话。”
“好。”
那个小孩做了个鬼脸,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里。另一个小孩看到青衫寒士却显得有些发怵,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也回家吃饭了……”
青衫寒士摇头道:“你爹娘都去上香了,去我家吃吧。”
那孩童眼圈一红,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荀先生,我不想当小和尚!”
“那就不当。”
“我爹娘……”
“我去和他们说。走吧,先吃顿好的,今天荀某做了一只烤鸡,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那孩子吞了一口口水,高高兴兴的跟青衫寒士走了。
果然是荀无翳。
白墨对荀无翳的敬重又深了一分,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他又往前走过了几个街道,才看到那正张灯结彩的“大悲寺”。这大悲寺之前本是一个武馆,名叫“张氏武馆”,最近才卖给乞食教,乞食教对这处武馆修葺了一番,换了牌匾,弄进去几个佛像,就开张了。
指路僧看见白墨,神情忽然变得有些闪烁。白墨看到他也觉得有些眼熟,猛然想起……这人正是他从廷尉狱里捞出来的墨家死士之一。
“瞿亮,别来无恙啊。”
“在下法号明义,不知施主在呼谁姓名?”
“我看错了。我不是来布施的恩主,只是来随便看看,你不用喊我施主。”
“您请便。”
如果是旁人劈头盖脸的说句不给钱,他早就将那人打将出去了,可面对白墨,瞿亮避之不及。他已知道白墨并不是完全跟他们绑在一条线上的人。
白墨走进寺门,便看到门楼两侧各掏了一个凹陷,凹陷里摆着两尊忿怒金刚,煞是威猛,令人下意识的就产生了意思带着恐惧的敬重。
再向内走,则是一些零散的佛堂,后院浮屠塔还没有修建起来。主殿供奉的三身佛像却与早先的佛寺不同。大日如来在正中,雕像不大,是个童子模样,另外两尊则修的异常巨大,与正中的大日如来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墨在这尊大日如来的面孔中,分明看到了墨子的模样。
“看来我那位老朋友,并没有把释迦放在眼里啊……”
“这位施主,既来之,则安之,可好?”
白墨猛地一回头。
几个小僧正在扫地,前来参拜的信众来来往往。
“君已生虚妄之心,偏执见我,是邪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