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等人一同跪下,恭喜皇帝有了龙子。
皇帝顾不上让他们起身,伸手就要去抱儿子,却发现纪氏已泪流满面,灯光闪烁,虽然憔悴,但仍然难掩美貌。见她丝毫没有把孩子递给自己的意思,手局促地停在半道上。清清嗓子,温和的对纪氏说:“你见到朕依旧不肯行礼吗?”
这句话又把纪氏带到了初见皇帝的那个午后:皇帝突然到来惊呆了内藏库所有在场的大小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下,唯独纪氏一脸漠然的站在原地。
皇帝问:“你为何不跪?”
纪氏道:“奴亲族皆死于陛下敕令之下,今虽苟活于世,却不能畏威而失节。”
皇帝一脸惊奇的向这个宫女瞧去,只见她宛如春阳下盛开的桃花,柳眉如画,明眸若滴,朱唇皓齿,乌发如漆,身材柔弱却不掩坚毅之气,衣着简朴却不漏畏怯之色。
后来,就在内藏库简陋的卧房内,纪氏在挣扎中失去了自己的贞操,虽然这是无数宫女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皇帝再一次问起同样的问题,纪氏竟然无言以对,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儿子的父亲,这层关系,让她不可能再说出当时那句话。
皇帝本要去抱儿子的手,转而去擦了擦纪氏的眼泪,眼前这个女人不屈的性子,再一次让他动心。
纪氏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当今的皇帝,是自己家乡无数父老兄弟立誓反抗的统治者,是他让自己家园破碎,也是他强占了自己,让自己生活在恐惧和危险之下;自己应该恨他!
但他又是自己儿子的父亲,也看的出他为自己和儿子今后的生计也是费了心的,不然不会跑在这种地方来见自己和儿子,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在宫内任何人身上也不曾感受过的温暖,心中又莫名有些感动。这种矛盾让纪氏心中无以名状地难受。
可能,他有他的无奈吧!
这次纪氏并没有伸手阻挡他,而是略把头低下了头,同样是躲避,不同的是多了些羞涩。
皇帝霸道地用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一把把她和儿子一同搂在怀里,笑了笑道:“你为朕生了儿子,但朕却让你受了这么老多的委屈,是朕对不住你。”
纪氏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可越是如此,越是徒劳,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躲避,更没有挣扎。只悄声道:“这孩子还没有名字…”
皇帝哈哈一笑,道:“你不是叫他堂儿吗?”
纪氏不知自己给儿子起的乳名他是如何得知,只轻轻点点头。
皇帝道:“堂堂正正,这个名字好,朕很喜欢,就叫这个名字。官名朕已经想好了,按太祖定制,皇儿行辈为祐,就在这个堂边上加个木字,朱祐樘(cheng)。”
又对怀恩道:“你把玉碟拿来。”
怀恩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大红色册子,小心翻开,跪在地上呈上。纪氏一眼见到那册子中皇帝名讳朱见深后,录入了朱祐樘三个字,心中又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