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坐在了疾驰的马车上向南一路奔行,越是接近目的地,傅妧越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时时催促。坐在车前扬鞭赶车的朱雀看着她心急火燎的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讥诮的微笑。
“我还以为,有人很沉得住气,能在听到打了败仗的消息后,还能镇定自若。”他撇嘴道,显然是在嘲讽她。
因为云然要照看那么一大群人,难以分身南下太久,因此朱雀便自告奋勇來护送她前去。毕竟他也是武功高手,而且和萧衍还曾有些联系,或许会比云然陪同前來更方便些,因此傅妧便答应了下來。
但是这一刻,听到他的冷嘲热讽,她真的很想把他从车上踢下去。
他却懂得见好就收,任由她坐在车子里咬牙切齿,虽然愤然,却略微舒缓得紧张的心绪。
就快要见到他了,不知会在怎样的情形下,他又会否仍然只当她是个陌生人,如当初那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兀自胡思乱想,马车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停下,朱雀一把把她拖下车來,甩起鞭子狠狠抽打马臀,让那马车自行去了,才拉着傅妧躲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朱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大路上的情况,一边低声道:“碰上行军队伍了,也不知道是哪一边的。”
他话音方落,一支羽箭便嗖得一声自耳边擦过,正好钉在树干上。朱雀本想拔剑,然而看到对方的人数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战争时期路上太乱,他们选的路线都是极为偏僻,然而就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竟然不止遇上了行军队伍,这片树林里还早就埋伏下了这么多人。不必有多高的智慧,也能想出这两支队伍是來自于敌对双方的了,倒霉透顶。
如今用剑逼住他们的人都一律蒙面,身上的衣物兵器也看不出有任何徽记。
“无关紧要的人都杀了。”一个声音不耐烦道,朱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衣内的剑柄。对方竟连盘问都省了,看來是逼得他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然而这个时候,远处又跑來一个人,急急道:“副将,他们的行军速度大大提高,先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
那被称作副将的人眼中精光闪烁,看出朱雀手放的位置不一般,知道现在动手并不划算,很有可能惊动即将到來的敌人。于是他果断下令:“把他们拉到后面看起來,其余兄弟,准备动手!”
傅妧和朱雀被拉向了密林深处,而头顶一片弯弓拉弦的声音,傅妧抬头看去,只见浓密的树冠间埋伏了不知多少个弓箭手。
就在她踉跄地经过一棵树时,头顶上竟掉下來一支箭,正好落在脚边。
“啪”的一声,好像有人被打了一下:“小兔崽子,连箭都掉了,幸好沒安排你在最前头,不然不是净等着让别人发现咱们的埋伏?”
又有人“嘘”了一声,“别啰嗦了,闭嘴等着干活吧。”
而傅妧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支箭上,幽黑的箭身,光泽黯淡,看上去并不起眼,连后面的箭羽也被染成了黑色,大约是在密林中显得隐蔽的意思吧。这种弓箭并不常见于战场,而是多用于伏击或者暗杀。
伏击……暗杀……傅妧心念陡然一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黑色箭支时心头莫名一悸了,那和她噩梦中所看到的箭支都是一样的。
在那个不久前的噩梦中,她看到了黑色的箭支插满了萧衍身上的铠甲……
她猛然抬头,脚步硬生生顿住。见她有反抗的意思,拉着她的那个黑衣人皱眉便是一刀挥下,横竖是个普通女子罢了,还是杀了了事。
朱雀见此情景,猛然侧过身子一撞,将那人硬生生撞开,尔后双手骨节一错,竟神奇地从捆缚的麻绳中脱了出來。
远处的马蹄声越來越明显,她狂乱的目光四下搜索,终于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了那熟悉的金盔羽冠。
是他!和梦中所见的一样,经过这里的果然是他!
那么,埋伏在这里的就是南楚的士兵了。想到这里,她浑然忘却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径自向外面的大路上跑去。
她要提醒他回头,要告诉他这里有埋伏,决不能让噩梦中的一切都成为现实,决不能!
她身形方动,上面的弓箭手们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异状,一支黑色羽箭无声无息地对准了正在奔跑的她的后心,弓弦一松,箭支便离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