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想更多,元泓已经手掌一翻,将发簪重新握在手心。傅妧握紧双拳,终于抬头缓缓道:“好,走吧。”
元泓眼角上扬,也不再多说,便径自转身而去。原來,战胜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简单,从前的多次失败,不过是他手中沒有把柄罢了。自然,其中也有他自身的原因,总是想遮掩自己的心思,唯恐被兄长识破,所以畏首畏尾。
一路到了元灏的金帐前,元泓伸手拦住她身后的护卫,和颜悦色道:“你还是一个人进去吧,至于你的这些护卫,我会替你好好招呼的。”
傅妧脸色微变,早知如此,在小镇外面就该把他们打发回去,如今落在元泓手中,无疑是又多添了把柄。
但是人为刀俎,她自然不能说什么,只好转身给护卫中最机灵的少年递了个眼色,是要他一有机会便逃走就是了。
无论如何,元灏总不会伤害她的,这一点她至少还能确认。
掀开帐帘走进去时,她心里却开始忐忑起來,许久不见,他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其实在东昭,也断断续续听到了些消息,他顺利登基,册封后妃巩固势力,然后就是发动这一场战争。
如今,还布下了这样的局,等着她送上门來。凭心而论,真的和从前她所认识的那个元灏有了很大区别。
彼时已是黄昏时分,营帐内略有些昏暗,只有元灏面前的书案上点着一盏油灯。那人并沒有起身,只是自书案后抬起头來看了她一眼。
仅仅是一眼的对望,傅妧已经觉察出自己之前的担心不幸成为了现实。
他眼中并沒有任何温情的存在,并不是久别重逢,而是审视般的目光,异常凛厉。她亦隔着一段距离就收住了脚步,以警惕的目光作为回应。
沉默良久,元灏先开了口:“听说,你过的很好。”
这并不是个疑问,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听上去像是对她的宣判一般。傅妧点点头,沒有出声,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元灏,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灏终于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的身影遮挡住了油灯散发出來的光,尽管她睁大了眼睛,却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好,我以为你葬身火海,甚至为你在皇宫里建了一个衣冠冢,而你云游四海,却不曾给我一个平安的消息,傅妧,你对我当真是好的沒话说了!”他的声音陡然激动起來,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这些事,你有沒有去问过你的弟弟?”她淡淡应道。如果沒有元泓,她或许最终还是会逃离南楚,但显然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尽管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把事情真相和盘托出,但她还是不自觉地用上了讽刺的语气,尤其是在说到弟弟二字的时候。
然而元灏却只是冷笑:“看來,我真是低估了你,连挑拨我们兄弟关系的招数都用出來了,那个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傅妧垂下眼眸,看到他放在身侧握紧的双拳,心底微微叹息。他对萧衍的怨念已经到了如此深的地步了,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起,话语中却充斥着刻骨的恨意。
于是她换了个话題:“那么你的妹妹呢,她在哪里?”
“傅妧!”他叫出她的名字,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难道除了这些,你就沒有其他话想要对我说吗?”
“有,”傅妧平静答道,“还沒來得及恭喜你登基……”
她的话还沒说完,肩膀处传來的疼痛已经让她痛呼出声,不容置疑的力道传來,她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脚步转了个圈,随即被推倒在书案上。
案上堆积的书册硌痛了她的后背,然而他却不管不顾地按紧了她的肩膀,不容许她起身。
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傅妧终于看清了那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眸,仿佛能席卷一切。她顿时恐慌地意识到,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意识到那一点后,她顿时不再挣扎,只是冷冷地和他对视。
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了帐壁上,看上去是亲密旖旎的姿态,然而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彼此之间的气氛是何等冰冷。
“傅妧,你听好了,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如何打败萧衍的!”他一字字道,仿佛是在下宣战的宣言。
明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他更加暴怒,但她还是勾起了嘴角,嘲讽道:“利用你的妹妹做诱饵,然后再布下陷阱等他自己跳进去,是这种卑劣的手段吗?”
若是在往日,和卑劣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元灏一定会不屑的否认。
但是这一次,他只是冷笑了一声:“我要的,只是结果而已,而且,那个诱饵是你亲自來做,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