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总是失眠,再加上妊娠反应,成宿成宿的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身体已经被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再多想便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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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桌精致的饭菜,沐晴雨心中暖暖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再看着若水脸上洋溢的笑容,朦胧似梦,让沐晴雨一阵恍惚。
“听小弦说,这几天我不下厨你又不好好吃饭……”若水边摆弄着碗筷,便佯装嗔怒。
沐晴雨笑:“哪有,听她瞎说……姐姐,你……他……”
若水脸上的笑容从来不曾变过,不,变了,比从前那些面具似的冰冷的笑不知道美多少倍,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幸福染成的笑,让人暖,让人感动,让人想哭……
“他,没事,明天,他就会没事的,会像以前一样,依旧是你们心中的那个公子……”若水笑着,自信的笑,她的话,让人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烛光,微微摇曳,久远了那些青灯古卷的日子,若水说要让沐晴雨给她化妆。
“晴儿,你出嫁的时候,是怎样的?”
若水静静的站在床前,那是她今生第一次退下蓝衣,穿上红妆。
“出嫁啊?”沐晴雨犹豫了半晌,“我只记得头一天夜里,兴奋的整宿没睡,还有穿上嫁衣的感动和坐在花轿上摇曳的幸福,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终究不算圆满……不过,虽然遗憾,但是想起来,那也是今生最难忘的一天了。”
若水笑:“是吗?最难忘的一天。”
沐晴雨不解:“姐姐,你到底……”
“你不要多问,再等一会儿,等你给我化好妆,我就都告诉你。”
沐晴雨忍住满心疑惑,微微点头。
梳子梳过若水柔顺的长发,沐晴雨看着若水脸上的笑,便也学着曾经自己出嫁前义母的样子,边梳边道:“我还记得,出嫁前,母妃为我梳头,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若水也笑着道:“是呀,出嫁之前总是有亲人陪在身边的,才算娘家。我母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有一个妹妹,是姨母家的妹妹叫楚清绝,她比我小五岁,也难得从当年的灾祸中逃了出来,我和公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她。她性子跟你倒是极像的,你以后一定有机会见到她,到时候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姐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去!”沐晴雨听她说的话,心中越发发慌,“姐姐,你要嫁给他吗?”
明明知道不该问,可是还是忍不住。
看着若水在镜中姣好的容颜,这些日子的疲惫在薄薄的淡妆下被完全掩埋,她明明娴静若水,一身红衣却太过妖娆,在烛光下朦胧若梦,仿佛只是一团烟霞,可远观而不可触碰。
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不能长久,今夜的若水,在沐晴雨看来是一抹美丽的伤,一触便是痛。
若水看着沐晴雨,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是,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嫁给他。”
“可是,可是你不能嫁人的……”
若水笑,道:“是,玄月族的族长是不能嫁人的,她们是贞节圣女,有通天之才,为了对神明忠贞,她们必须终生不嫁……尤其是经过血祭的女子,她们以自己的鲜血起誓,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身体都奉献与月神,从此受到月神的诅咒,血会变成蓝色,一旦与人成亲,她们会给自己所爱的人带来厄运……所以,所以我才犹豫这么久,到底该不该救他……”
沐晴雨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蓝媛若水,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经动弹不得:“姐姐?你对我做了什么?”
若水轻轻摇了摇头,将沐晴雨扶到床上躺下:“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你的孩子,我只是怕你今晚睡不好,明天清晨,你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泪水肆无忌惮的开始流:“不,姐姐,你告诉我,你会怎样?我想知道,你会怎样?!”
若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背叛了月神,自然会受到他的惩罚,不过都无所谓了,这些年,那样的苦我都熬了过来,死,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只是,只是担心公子。当初,师傅让我以血为祭,我还不知道那种诅咒的可怕之处,只想着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没有什么比看不见他更痛苦,我要活着,至少能每天看到他,那些诅咒我从不相信,想着自己才不要被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束缚,大胆的,肆无忌惮的喜欢着他……却给他带来了这样的结局……”
“不,”沐晴雨含着泪道,“人各有命,这就是他的命,是他命里的劫,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如果说欠他的,那欠他的人应该是我,若不是我,他的人生原本就不是这样,这一切他都不会经历。应该怪我,跟姐姐没有一点关系。自从我出生,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场悲剧,他经历的痛苦不曾因为姐姐爱他与否而发生丝毫的改变,在姐姐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之前,他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煎熬了……不怪你……那个什么诅咒根本子虚乌有……”
“是吗?是这样吗?”若水有些恍惚,“我只是见他这些年过的太累太苦……”
“是的,不怪你,姐姐,你不要自责。那些什么诅咒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有了诅咒所以你畏惧不敢接近,可或许正是你的这种退让,才建起了你们之间的鸿沟。真正的诅咒或许不过是‘诅咒’两个字本身罢了。姐姐,你不要伤心自责,也不要去做什么傻事……”沐晴雨劝着。
若水脸上的茫然,却渐渐消失,一抹淡淡的笑渐渐浮现:“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希望公子……”
她脸上的笑越来越浓,声音却越来越轻,轻薄如梦,被窗外的雨轻易冲散在风中,等到多少年后,沐晴雨终于回味过她今天那句话的含义,泣不成声。
听过沐晴雨一席话,若水转身,走的轻快而决绝。
“姐姐,你到底,要怎么救他?!”沐晴雨不能动,大声喊着,想让她停住脚步。
若水笑:“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除了最原始的法子……”
若水抬手,隔空点了沐晴雨的睡穴,世界在梦境中沉沦……
一命,换一命……
做他的血奴……
五姐被吸干了……
“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