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人那是湖州府第一才女,从这铺子里卖出去不比你们的更有价?”
“我们夫人看得上你的这零嘴也是你的福气,要是那些有眼力劲识趣的,谁不是直接将方子送上?就是想沾沾光,能让我们夫人夸一口,再说吴夫人也不是白要你的,这一百两银子拿到手,那可比你走街窜巷累死累活的要舒服自在得多了,而且我们夫人说了,林姑娘有些巧心思,要是愿意也能够去吴家帮工,哪里不比你一个大姑娘出来跑生意要强呢。”
听到这价钱,林二春都忍不住想要冷笑了,一百两很多吗?确实不少,现在后山屯一个普通人家一年也只需要五两银子的花销就能够维持温饱了,二十五两银子就够将她和牟识丁现在租住的院子给买下来,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五十两银子可以在虞山镇西街买个里外两间的小铺子了。
可这点银子就想要买她的东西?这跟抢也差不多了。她做的糖成本本来就高,又是酒又是糖熬成糖衣,再加上牛皮糖也不便宜,又专门走的高端路线,定价就很高,那种富贵人家,要是卖得太便宜了,反倒是瞧不上了。
今天这小半天她一连卖了几个大主顾,没见任何人觉得价格高的,今天就已经卖出去五十多两银子的糖果了,刨掉成本路费这些还能够赚一半,再跑三思趟就能够赚到一百两银子了,她会稀罕这区区一百两吗!
就不信这掌柜的算不清楚这笔账,还有那个什么才女吴夫人,也不知道是这掌柜的狐假虎威呢,还是真的有这样的内宅夫人?
这便是一开始就直接找定一个合作人罩着跟自己出来闯的区别了,林二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恶心了一下。不过眼下本身实力不济,又不能够突然暴起揍人一顿扭头就走。
她垂头敛去面上不耐烦的神色,从容的道:“吴夫人赏脸是荣幸,也多写掌柜的肯指点,不过这糖也不是我自个儿弄出来的,得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会尽快的给掌柜的答复。”
这掌柜的神色不虞,冷笑道:“据我所知,林姑娘好像在衙门里立了女户,哪有什么家人需要商量的。林姑娘这是瞧不起我们夫人了?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在这苏州城里的生意,日后想要这么太平就难了。”
林二春微微蹙眉,这便是已经都将她的底细弄清楚了?生意还没有做多久,这就给她上狠角色啊,看来上一世的时候最早找到悦来楼去卖酒,碰到童观止这样的幕后老板,还真算是她的运气了,至少那会儿她不愁卖也没有太打压价格,虽然跟悦来楼的帮工似的,但是也有赚头,那出面跟她接洽的掌柜的态度也很是不错,很讲道理的人,像今天这样的气还真是从没有受过。
她心中一叹,今天这事儿怕是真的不能含糊过去了。
果然,那掌柜的又冷声道:“进我们铺子里的东西,自然是要查清楚来路的,不然到时候真的出了问题,到哪里找人去,这个也容易,只消去衙门问一声就都知道了。”
林二春赶紧解释道:“掌柜的既然查过了,应该也知道我虽然没有家人,但是有个合伙人,先前他将我送到门口之后,就去前门街送货去了,总不能不知会他一声。”
她目光一闪,敛去里面的嘲弄之色,继续道:“等晚点我们汇合了,在出城之前就过来给掌柜的答复,我那个伙伴应该也不会拒绝贵人赏识,以后到城里来还得仰仗各位贵人,我们哪里还敢收贵人的银子,之前有些铺子的掌柜也跟我提过配方的事情了,他们那边还请您帮忙说一说,我们小本生意是谁都不敢得罪呀。”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倒是脸上见了笑容,随意摆摆手,也不说应还是不应,直接敷衍了事。
又见她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里也觉得一个没有依靠的女户被这么一压制吓唬,有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更是没有半点怀疑。
林二春耐着性子,“诚惶诚恐”的解释道:“不过我们两个都是识字有限的,配方怕是写不好,到时候干脆直接给掌柜的做一遍吧,掌柜的派人来看一眼也就会了。”
掌柜的点头,“这个可以,林姑娘想得很周到,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
林二春又好脾气的道:“东西我们自己准备,等下晌我们过来。”
要等的时间不长,这掌柜的心下满意,摆摆手,就让她走了。
出了这家店铺,林二春也没有去寻牟识丁,至于对这个仗势欺人的店,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不是要配方么,很简单。
她之前就跟牟识丁说好了,各自办完事就先去客栈,到了那再碰头,今天收获颇丰两人打算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这段时间的辛苦,之前童观止带林二春住过的那间客栈也供应酒席,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两人要吃一顿还是吃得起的。
林二春走到客栈的时候,牟识丁已经先到了,早就找好了位置点了菜,都喝了半盏茶了,见林二春过来他放下茶盏道:“大堂没位置了,只剩下这个雅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遇到麻烦了?”
林二春笑道:“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一会要去教人熬糖,幸亏我这次英明神武,提前将装备都带上了。”
因为两人早就商量过这个问题,牟识丁也不意外,只撇撇嘴道:“你的运气还真不好,怎么你妹妹的生意能够顺风顺水,才名远播,你一开始就这么倒霉呢,倒是难得你如此想得开。”
林二春毫不在意的坐在他对面:“有得就有失,有什么想不开的,而且这又不是没有好处的事。”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陆续开始上菜了。
这小二哥以前林二春就见过,这次对她很是殷情,一边上菜,还一边报菜名,一道桂花莲藕,他说叫:“过眼云烟”,因为桂花和蜂蜜都是金色的,莲藕糯米又是白色的,分别象征金银之物,这些俗物可不都是过眼云烟么!
一道白斩鸡,因为有翅膀,便叫作“来去匆匆”,林二春听到这个名字也是觉得醉醉的。
那店小二丝毫不受两人古怪神情的影响,继续一本正经的往下介绍,至于一盘松鼠鳜鱼取名为“见仁见智”,一碗汤圆米酒叫“我本将心向明月”,一道翡翠豆腐羹,另叫做“快走踏清秋”。林二春已经懒得去探究其中的深意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店小二每个菜名的第一个字都说得格外用力。
报完名字了,店小二也没有马上离去,笑眯眯的道:“两位对这菜名可有什么建议?”
林二春没空搭理他,直接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酒汤圆,喝了一大口暖胃,牟识丁倒是有这闲工夫接他的话:“的确是有点建议。”
“您说。”
牟识丁便意味深长的道:“我怎么觉得我们这菜听起来像是,‘过来见我,快!’呢,这样不好,要不你们后厨再去琢磨琢磨?以后客人点菜了,最后将首字凑成一句诗,那就文雅多了。”
林二春闻言“咕噜”一声,然后连连咳嗽,差点没被一口汤圆给呛死了,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憋红了脸看着牟识丁,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说不出话来了。
那店小二闻言拍了拍脑袋,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往林二春这里扫:“您看?”
林二春在牟识丁的注视下,脸上热热的,不自在的拿帕子擦了擦嘴掩饰:“先吃饭再说。”
牟识丁“切”了一声,拿着筷子冲她摆摆手:“这些都是我点的我自己爱吃的,我看后厨说不定有你喜欢吃的,你先去看看。”
店小二赶紧舔着脸笑道:“后厨给准备了,您去选选?”
林二春心里暗骂了童观止一声:要见就见,弄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不过,还是拿着自己准备的小包袱站了起来,跟着店小二进了后院。
童观止从她进城就知道她来了,早在这里等着了,这会见店小二领着她进来,还端着一张脸,等人走了,屋内只剩下他俩并一桌酒菜,脸上就带了笑容了:“二丫,专门给你准备的,慢慢吃。”
林二春又骂了他一句:道貌岸然!才将手上的包袱甩给他:“送给你的。”
童观止下意识的接住:“这是给我的?”
林二春点头:“对,礼尚往来嘛。”说完,就在他对面坐下来了,低头一看面前的小碗里已经装着热腾腾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她忍不住笑了笑,又道:“那本书现在可以看看,那一卷......等我走了再看。”
“那好。”
童观止一边说着,已经将那本《夫律》拿出来了,看到上面的两个大字,他挑着眉头勾了勾嘴角:“夫律?二丫还真有觉悟。”
林二春懒得跟他斗嘴,只道:“你看完了再说。”
童观止翻开扉页,只见其上写着:“夫律五十条,若有不足日后随时增补,若卿不能认同,天涯不见,不用往后看了。”
他看了林二春一眼,林二春气定神闲的喝汤。
继续往下看:“为夫者,必须终身尊重妻子,爱护妻子,敬之、顺之、谅之,赞之、持之、护之此为大前提,另有细则五十条(未完),为人妻者,同等要求。”
“第一条,为人夫者,违背妻子的合理要求,是为不顺,即可解除婚约,合理另有注解,见页尾。”
童观止有耐心,没有直接翻到页尾去看,而是继续往下看。
“第二条,为人夫者,与妻子以外的女子不清不楚,是为淫,即可解除婚约,不清不楚另有注解,见页尾。”
他又看了看林二春,林二春已经将一碗汤圆喝完了,正拿起筷子。
“第三条,为人夫者,觊觎妻子的嫁妆、私产,是为盗,即可解除婚约。
第四条,为人夫者,若在妻子面前逞口舌之快行逼迫之事,是为口多言,即可解除婚约。
第五条,为人夫者,故意隐瞒妻子提出的问题,是为不敬,即可解除婚约。
第六条,为人夫者,恶意怀疑妻子,是为不持......”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等将这五十条都念完了,又看完了那密密麻麻的注解,林二春已经吃得都半饱了,正好放下筷子,再好的菜也不能多吃。
不管他答不答应,反正至少她已经骗了一顿好饭了,擦了擦嘴,她问道:“可有疑义?”
童观止面上淡淡的将那小册子合上了,看到封底写着:“可以退还。”空了一行又写:“好好研读,时时自律。”
他便摸着那牛皮纸看着林二春笑:“还有增补?”
林二春答:“视具体情况而定。”
童观止又道:“我帮你想了三条。”
“说说看。”
“有恶疾和无子,还有善妒。”
林二春咳了咳:“暂时不写了。”
童观止拿着书缓缓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道:“为什么不写?二丫,我腿脚疼,算不算恶疾?”
不等林二春说话,他又凑近了些,几乎是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是知道我们肯定会有儿子的,对吧?无子便也不用写了。”
靠的太近了,林二春往后挪了挪身体,一脸正色的提醒:“不得逼问。”
“哦,那我就不问了。”
他居然这么顺从,林二春还稍稍有点诧异,再次强调:“不答应就把我写的还给我。”
童观止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林二春,林二春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酥酥软软,又听他道:“二丫,我说答应你就信了?以后就是休了我,也是你亏了,傻姑娘。”
林二春没有吭声,感情的事情有什么亏不亏呢,身处其中的时候投入了,也享受了,便不算亏,不过这年头的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她也懒得跟他辩解,起码他没认为自己占了便宜,就比很多人都强了。
童观止又笑了:“既然你这么相信我会信守承诺,那我就不还给你了。现在我们来说说支持妻子这一条。”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