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却是笑道:“适才能稳住邓奉的,也唯有阴妹妹了。族叔请放心,不管是奉儿还是阴妹妹,他们都不是乱来的人,我们大可不必担心。”
他们正说着,刘秀却是跑了过来。原来他适才强抑住内心的矛盾,和那新娘子拜过堂后,便乘着刘扬开始大宴宾朋之际,借口自己要上茅房悄悄溜了出来。
他一见到邓晨和邓禹就问:“丽华呢?她上哪?”
邓晨不悦道:“你一个新郎官怎么就跑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
邓禹也道:“刚才好不容易阴妹妹才给你稳住了邓奉,你现在这一追出去,可就前功尽弃了!”
刘秀却急道:“你们快快告诉我丽华妹妹在哪?刚才我不便与她相认,只怕她都伤心死了,我一定要去向她解释清楚,让她原谅我。”
邓晨喝道:“还解释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着这儿女私情。你现在这一走,要是给真定王发现了什么端倪。知道了刚才来寻你的便是你在宛城娶的妻子,那我们大家刚才那出戏不就给白唱了?”
刘秀便一踌躇,这时刘让却端着酒杯跑了过来,一见他就怪嗔道:“好侄女婿,上个茅房怎到这来了?我大哥正寻你给亲戚朋友还有各路将领们敬酒呢!”不由分说,拉着刘秀就往大厅而去。
留下邓晨和邓禹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刘秀回到大厅,热闹依旧,人山人海的阵势在为他庆祝今日的大喜事。他没有半点的欢愉,却在迎上刘扬目光的那一刻露出了一副发自心底陶醉的笑容。
刘扬也是满脸的喜色,今天虽说是他收了个侄女婿,可是在他看来比自己得了个亲女婿还高兴。要知道他得的这个晚辈,在今日在座的人中那可是位高权重——堂堂朝廷持节河北,主宰封侯拜将大权的大司马刘秀!
刘扬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摇头晃脑用竹筷敲着碗边哼起河北小调助兴。见刘秀回来,即招呼他与众真定豪强敬酒。
任光、邳彤、李忠、刘植等河北才跟从刘秀的将领,并不识得阴丽华,眼见刘秀这样等喜悦,都道他是得美女在怀,发自肺腑的开心。冯异、臧宫、马成等都是刚才目睹了阴丽华出现的惊险一幕,对于刘秀能保持冷静,无比欣慰宽心。邓晨、邓禹、朱佑三人则是一直明了刘秀对阴丽华那份炽热深情,见他能以大局为重而不教刘扬等人看出丝毫破绽,而心锐诚服。
刘秀周旋在一众真定王室豪强之中,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那份从容淡定应对自如,看得邓禹、邓晨等都是惊觉仿佛适才前一刻,阴丽华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而那差点毁了这场联姻的惊心一幕,甚至完全没有在他的心上起半点涟漪......
陈璐瑶给送入洞房后,一直在榻边坐至深夜,才等得醉醺醺的刘秀给下人架进了洞房。她一颗心扑扑直跳——这原本不是该属于她的新婚之夜,可是她就这样让命运塞给了他做新娘。想到历史上他对阴丽华出了名的深情,她在庆幸自己能阴差阳错嫁给一个喜欢的男人之际,也不由悲叹为什么自己就要以郭圣通的身份遇到他呢?
刘秀倒在榻上就呼呼大睡,三分醉意,七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属于他的新婚夜晚他该做什么。不管他做什么,他总是要对不起一个女人的。对于阴丽华,他已经伤害了她。可是眼前这个披着喜帕的女子,虽然他还没有看过她的脸,可是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是他拜过天地,在一众将士面前大张旗鼓迎娶的妻子。他若是不去碰她,岂非也是对不起她呢?
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门外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听门!
刘秀惊觉,一咕噜就坐了起来——莫非是刘扬还不放心自己,对于这场联姻仍有怀疑!他感到若是不将戏做足,只怕还真不能哄住那只老狐狸。于是朝身边的女子微微一笑,柔声道:“让夫人久候了,秀这便为你拿去这喜帕。”说着,伸出双手来,将拿起喜帕的一角,缓缓掀开——眼前露出一张精致娇俏的脸蛋来,杏眼桃腮,柳眉翘唇。向着自己眨眨眼睛,羞赧一笑即垂下头来。比着阴丽华的温婉可人更多一份活泼俏皮,刘秀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
而再待他再看清那女子的脸,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怎么......怎么会是你?”
这不正是自己一月余前在真定城外给刘梁追得逃命时,在城外小路上撞到的那个赶马车的女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