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无忌的沉思,抬头望去,却是今天本应在皇宫当值的一个部下。
还没等问怎么不在皇宫当值?来人先说话了:“将军,陛下要您把这道诏书火速送往江陵”
部下说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黄色锦缎来。
朝廷有正常的传递渠道,怎么让我派人去当信使?这是什么东西?
疑惑之下,立刻打开诏书观看,却原来是任命路强为荆、江刺史,都五州军事的诏书。上面还赫然盖着皇帝宝印。
居然给路强封了这么大的官职?何无忌也不由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明白皇帝为什么要他派人送这道诏书了,因为皇帝明白,他的这道命令恐怕根本传不出京城。
想到这,何无忌又气又恨,皇帝得被人逼成什么样,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传递旨意?这帮家伙心中可还有忠君二字吗?
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压了压怒火,沉声道:“陛下还说什么了?”
“陛下说,转告路大人无需进京述职,盼他早日功成而返”
这些话的真实含义只有路强他们兄弟二人明白,何无忌只猜出皇帝不让路强回京,应该是怕他被害。
当下再不犹豫,立刻派心腹乔装出城,以最快速度将这道旨意送往江陵。
打发走送信的人,何无忌又陷入了沉思。
陛下肯下这么大力气扶持路强,显然是不甘心被权臣操控,陛下能有这样的心机,也是我大晋之幸了,我一定要保护好陛下,不单是为了对路强的承诺,也是为了我晋室天下。
刘毅的火也不小,这股火不单是冲着路强,也有天松老道的原因。上次天松本来是答应发动百官给他一个名分的,谁知刘裕突然插了一杠子,把事情给搅黄了,好吧!就算是突发情况,可你明明承诺自己会干掉路强的,现在路强不但活蹦乱跳的,居然还在江陵站稳了脚跟,你在玩我吗?不行,一定要除掉这个姓路的小子。
派兵剿灭是肯定不行的,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决定用暗杀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想到这,立刻派人去再去清虚观找天松,上次派人去找,听说这老杂毛去云游了,出了这么大事,他想置身事外吗?门都没有。
天松老道确实刚刚回来,现在他在建康可是不得了,朝廷斥巨资为他兴建了一座占地广阔的道观,同时招收信徒无数,俨然如建康第一大教派了。
不过天松最近心情也不太好,卢循那边屡屡失利,已经快退进大海了。这边徒弟也不让他省心,派孙瑶去刺杀路强,没有得手不说,这丫头回来居然劝说自己不要再胡乱杀人了?
天松很明白,一旦女人心软了,就是她的感情有波动了。原本他是准备狠狠处罚孙瑶的,那怕她是孙恩的女儿,也同样不能坏了规矩。
可听说路强奇迹般地战胜桓家十万大军后,天松的心又活泛起来,如果这个人能为自己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如今孙瑶就被关在道观内,不过她的身份特殊,除了师父,倒也没人敢对她不敬。
这些年来,孙瑶一直四处流浪,很少有象现在这么安稳地待在一个地方的时候,被关在道观里的这些日子,每天听着道士们咏读经文,心态更加恬静,眉宇间的那丝杀气似乎也在一天天的消退。
刘毅派来的人还没有来,天松心里把要对孙瑶的说辞再完整了一些后,命人把孙瑶带来。
被关了十余日,虽说没有行动自由,却也衣食无缺,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了些。
看着这个徒弟,天松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这些年一直忙于造反大业,同这些徒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
“看你的样子,为师不在的这些天,你一定是有所领悟了?”
天松盘坐在蒲团上,冷冷地对孙瑶说道。
“师父说的是,徒弟深感昔日罪孽深重,从此以后,已决定一心向善了”
孙瑶低眉顺眼地说着,语气中却透着无比坚决。
天松长眉一挑,这是在说谁呢?要不是你师父我,你恐怕早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葬身鱼腹了,还有机会再我面前玩什么忏悔?
强压了压怒火,他知道这丫头外柔内刚,她要不想做的,任你谁说也没有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道:“这件事师父确实欠考虑了,呵呵!师父平时过于忙碌,真没发现我的徒儿已经长大了,能不能告诉师父,有没有意中人呢?”
孙瑶已经做好承受师父雷霆之怒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师父竟会问这件事,下意识地想说没有,可脑中忽然浮现出路强的身影来。心神不由一阵荡漾“他算不算我的意中人呢?”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瞬间变成一个扭捏的小姑娘,眼角眉稍写满了春意。
见到徒弟这副表情,天松顿觉这件事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