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李嗣源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恨恨地又饮了一杯酒。
“二郎表面上恭敬好学,与一帮文人儒生结好。可惜他的性子轻隽而鹰视,被一伙谀佞邀进之徒奉承着,变得越发浮薄骄横,外强中干。我劝过他,书一定要读,不读难以明道理。但是不要人云我云,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主见。”
“不听啊,一点都不听啊。”李嗣源恨恨地放下酒杯。
“菩萨奴(李从厚)性子宽仁,敦睦兄弟,素有令名。可惜性子过于软弱。这世道,畏强凌弱,他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人轻视欺凌。”
王淑妃已经明白李嗣源的想法了,她轻声道:“这曾十三郎是不是年纪太小了些?”
“年纪小好,他立再多的功劳,也要压一压。等到新君上来,正好可以重恩大用。其余的人,都快要赏无可赏了。”
王淑妃心里一颤,借着倒酒低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嘴巴故意撇了撇,做出微微不满的神情来,“我觉得,官家还是过于纵容了曾十三,小心他持宠跋扈。”
李嗣源正要说话,有内侍在门口说道:“官家,磁州呈来了急报。”
“拿上来。”
李嗣源接到后,顺手递给王淑妃,“念一念。”
“遵旨。四月初二,安五子持安公手书,直入任圜安置之处,私语数句。任圜怡然笑道,原来安重诲这么急着要我死。说罢,聚族人于家中,设宴酣饮,三盏过后饮药自尽,临前大叫‘仁者之勇,何其壮也!’随即气绝无生机...”
王淑妃念到最后,觉得一股子寒意沿着后背蜿蜒爬行着。堂堂一员致仕的宰相,就这样被人逼死了。
李嗣源沉默了一会,才悠悠地说道:“‘仁者之勇,何其壮也!’当日,他在陇西郡王(李嗣昭)麾下,陇西郡王与先帝有了矛盾,他居中调解,这才化解。后来他与陇西郡王率军在胡柳坡与伪梁军激战,大获全胜。先帝当时抚着他,说了这句话。”
“官家,这该如何处置?”
“下诏,说任圜心怀不满,言涉怨望,饮药自杀,夺追赠。”
王淑妃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李嗣源却开口了,“纵容曾十三?那不叫纵容,那叫施恩。我对安重诲,才是纵容。只是很多事情,我办不了,必须他去办。”
安重诲,官家已经开始直呼其名了。看来曾十三说的没错。安重诲刚愎自用,屡屡自持权宠,独断专行,确实不能长久。
王淑妃心头闪过无数念头,还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看到李嗣源双目尽是阴鹫,盯着宫殿里阴暗的虚处,就像一只老狼,在暗处盯着自己的狼群。
那眼神幽暗摄人,就像是北方荒野里晃动的孤灯。
“官家。”王淑妃轻轻地唤了一声,李嗣源闻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就像是盯着一只肥美的绵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嗣源已经扑了过来,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裙。殿里响起了喘气粗声,还有应和的霏霏之音。但是在这空旷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