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使都是一群嗜血的豺狼。
旁人看着是灭顶之灾,也许他们还觉得是天降机缘。
“你若要留下,便自己留着。咱家也不干涉你的事,只派人保护好我与岐山王即可。”
秦商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那笑容在暗淡天光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王大人执意在此时离开?”
王太监不悦:“怎么?你要违逆咱家?”
秦商躬身请罪。
“下官不敢。下官,送大人一程。”
说完,在他直起身来时,腰间长刀雪光一闪,王太监只觉脖颈一凉。
下一瞬间,鲜血喷溅出来。
他瞪着眼睛,喉中咯咯,已说不出来。
到死也没想到,秦商竟敢杀他。
…
一直随侍在王太监身边的小太监眼睛瞪大。
想尖叫,不知又想到什么,双手狠狠捂住嘴巴。
在一旁颤抖着跪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房内一片冰雪似的寂静。
秦商把刀抬起来,踢开碍事的尸体。
随随便便主位上坐下,吩咐道:
“去,把道慈大师请来。”
。
白衣僧人迈脚跨入这间因为蜡烛燃尽而显得额外昏暗的房间。
轻薄的纱帐随风鼓动。
炭盆熄灭,地上躺着的尸体因为天冷,血液已经凝固。
他收拢佛珠,长长念了句佛号。
主位上坐着的,身穿墨绿鳞蛇官服的绣衣使千户大人,正用一方白色手帕,擦拭手指上的血渍。
见他来了,那位大人清秀的面孔上浮现笑意。
“倒是连累大师一大早过来,实在是事出有因。”
说出口的话亲密温和。
白衣僧人站在门外。
“不知大人何事召见?”
秦商:“唔,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大师可吃过饭了?”
僧人回,已经用过了。
秦商把手里擦血的帕子丢开,笑道:
“可我还没吃。大师不妨陪我再去吃一些。”
。
青川将起兵事,金城也不能独善其身。
当务之急,是去丹宁城搬救兵。
丹宁城中常年屯着一万兵甲,这些兵甲是七年前自磐峡关大捷后,退下来的各部兵士。
丹宁城中掌军的,原是平西都督府的右将军。虽历经军功,却因是前周旧将,屡遭贬斥,最后成了丹宁守备。
只是此人性格怪异,视手下兵甲如命。
连英王的军令都不听从,寻常人去借兵,自然难如登天。
天光蒙蒙,碎雪纷乱。
墨绿鳞蛇官服与僧人的白色袈裟并肩行在路上。
偌大的府邸像是一座雪茫茫的坟墓,悄无声息。
秦商:“听闻丹宁守备,乃是前周旧人。大师身负大周皇族血脉,颜面自是比我要大的。金城百姓三十万,青川百姓十二万。大师菩萨心肠,定不会看着这些百姓的性命,被西戎的沙贼践踏吧?”
白衣僧人听完,沉默了片刻。
最后长长念了句佛号。
他眸色映着天地间的琉璃雪色。
“贫僧愿往。”
秦商脸上刚冒出喜色,就见对面那人一双幽黑眸子,冷冷的,像封着段雪色。
“但,是我独往,而不是与你同行。”
秦商脸上笑意凝结。
什么意思?
他想孤身一人去丹宁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