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满月长子。
说起儿子来,淑惠话也多了起来:“整天咿咿呀呀,也不知道他念叨什么,一个清楚音儿都听不到。”
“他还没满周岁呢,哪能这么就会说话了?”
……
……
……
淑惠说到做到,淑嘉“姐妹聚会”上,就把问题提了出来。
今天到场还有淑怡与宁蕙。宁蕙病倒是好了,就是看着瘦了一圈儿,淑怡倒是过得自,她现有了儿子,又不用担心保泰长子媳妇与自己混闹,如今专注就是与宫里打好关系,争取为亲生儿子弄个好前程。孩子大了,好能够到宫里读书。
见了宁蕙,三人先问她身体,宁蕙道:“病了一轻,倒觉得轻了不少呢。”
淑惠道:“嫂子,这不是觉得,看着也轻了。”
说得众人一笑,淑嘉道:“看来那个方御医倒是有点子本事。”把人给治好了。淑怡道:“太医院里人,哪个都是百里挑一呢,上回我们大阿哥病了,那个何御医方子吃起来也是见效。”
说了几句御医,淑惠就转到了正题上来,说起了李煦孙女儿问题。也不用忌讳什么,就这样暗示地提了一下,某些包衣人家丫头,还是不让她进宫为好。
一提到这个,三个“姐姐”都严肃了脸。淑怡道:“四丫头想也是呢。”宁蕙顾忌少,直言道:“他们这些人家,一向是直求恩典免选,这回居然舍得把闺女送进来,简直是人间奇谈!”
物反常即为妖,人反常有计较。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还能有什么别企图不成?她们不能不多想。想想看,外面锦衣玉食,只要不是个小M,谁没事儿钻宫里来当使丫头?那就是所谋者大。
淑怡果断地道:“不能要。”
宁蕙也说:“给他们家恩典罢。”
淑惠有点紧张:“宫里爷们多,万一有一两个心大。”其实不是心大,而是条件好。想想看曹佳氏,铁帽子王福晋都做得,还做得有声有色,可知包衣家女孩子有些素质还是不差。这样女孩子入了宫,简直就是不安定因素。
不说对皇帝有什么不良影响了,哪怕是娱乐了皇子,淑嘉都不乐意。
做了母亲人,想法就特别多,淑嘉也不例外。这么多包衣女子入宫,老实本份还好,要是有存了心思、家里有麻烦,万一本身素质再高一点跟皇子们缠到了一处,那就是个“猪一样队友”。看看弘晰,真是躺着也中枪,他那个岳父犯了事儿,很多人眼里,他也不太值钱了。
淑嘉可不想自己儿子婚前看上个宫女,万一弄出个庶子来,然后孙子外祖父又被查出是个贪污犯,那可真是比吃了死苍蝇还恶心人了。又或者,儿子还情窦初开年纪,弄个宫女来,两人海誓山盟,正经老婆过门儿倒成了第三者。
“皇帝与我都孝中,一切从俭了罢。”淑嘉下了决断。
宁蕙道:“若是有一两人模样儿、性情儿都还好,倒是不妨留下来。咳,我听说,谦主儿那里很有几个伶俐丫头呢。”
淑嘉笑道:“谦嫔有福了,有这样好丫头伺候着。”
三人觉得身上一阵阴风刮过,再不提这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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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地守孝,是不能xx滴,可皇帝跟皇后还是几乎每天都要见上一两面。于胤礽来说,步行去看老婆,也是繁重伏案工作之余一项放松。并且,作为一家之主,过于关注后院不好,却也不能完全不知道,尤其后宫许多事情是连着前朝。
到了淑嘉住处,胤礽摘下帽子,淑嘉从红袖手里接过拧好帕子给他擦脸:“今儿外头倒不热,你没出多少汗。”
胤礽转转脖子:“你这儿有什么吃?”
“有好汤,喝不喝?”
“大善。”
夏天喝点儿酸笋鸡皮汤,还算比较合口。不用担心补得太过,胤礽现连轴转地工作,补一点也无所谓了。就着饽饽,喝了两碗汤,胤礽舒了一口气,起身慢慢走着消食儿。
夫妻二人饭后散步,此时太阳已慢慢沉了下去,外面已经不热了,又蚊虫还没上来时候,正合适慢走闲聊。
淑嘉就说了宫女事儿:“如今缺着人手,只叫能干活儿来罢,弄这些娇丫头进来,调-教起来也吃力。”
胤礽道:“这个恩典我可不想给他们,”对了,免选是恩典,“领着钱粮又不肯当差,办了差使却损公肥私。当我是冤大头么?”
“那就叫她进来?搁到密太嫔那里?密太嫔看到她就想到李家,就念着李家好,等老十五、老十六求到你跟前儿,看你怎么办。”
胤礽哼了一声:“便宜他们了!”
淑嘉道:“倒是便宜我了,耳根子清净了。”
胤礽牙痒了一会儿:“什么话都先别透出去,选也照选,后才撂了牌子去。”
好狠……不是免选,是淘汰。
“好。”反正目达到了。
答应完了,淑嘉又笑了。胤礽奇道:“有什么好笑事儿?”
“你装得倒凶,还是看着先帝面子上,想保全他们不是?”
胤礽又作了一个凶恶表情给淑嘉看,把她逗得笑声大:“别害羞啊。”
被老婆Tx了胤礽骈起两指,飞妻子腋下戳了两下。淑嘉连忙跳开两步,险些跌到:“不带赖皮啊。”
笑了一回,胤礽心情也舒畅了些,叹道:“一年了。下个月,他们该娶妻还是娶妻,该看戏还是看戏。”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淑嘉曼吟道。
胤礽继道:“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四目相接,又都收了回来,胤礽执起妻子手:“不管怎么样,汗阿玛一直我心里。我当不负他所望,造一个大大盛世。”
淑嘉紧了紧手:“你能。我信你。”
胤礽道:“你说得太笃定啦。难事儿也不少……”絮絮说起近期各种变故,灾荒啊、盗匪啊、贪污啊、官吏无能啊……
淑嘉哑然,听着胤礽背了许多处置方案,后方道:“你不是已经做了么?开始就不嫌晚,没有比脚长路,我等着看就是了。”
“一定教你看到!”胤礽又鼓起了劲儿,“明儿就把老四调到户部去。”
淑嘉险些被口水呛到,这是要让老四去追债了啊?“现?先帝周年即,他不得先忙完内务府事儿么?”
“老十三上手很,不必担心。”主要是,法海同学户部得罪人效率太高,再等一个月,说不定就被人盖麻袋砸黑砖了,弄老四过去,第一件要做不是追债,而是跟法海沟通一下。
外面事情淑嘉不太懂,只好说:“老十三是个精细人。”
胤礽道:“这倒是,交给他办,我也放心。”
真是放心得太早了,没两天,吸取了上一回挨打教训弘晰就过来跟胤礽打小报告:“三叔和十三叔,杠上了。”
可以理解,太可以理解了,对于允祥来说,允祉不但是三哥,还是他额娘丧礼上失仪混蛋。对于允祉来说,允祥不但是十三弟,还是一路对他翻白眼疯子。
先帝周年祭,是要内务府与礼部合作。基本上,皇家许多大事、礼仪,都是这两个部门合作,呃,偶尔还会有户部等部门搀和一脚——拨款。
本来呢,老四和老三合作得还算愉,老三偶尔偷偷懒也有老四给顶上了。老四办事又认真,有疏漏地方,他给指出来了,老三照着做就好了,也省心。现换了老十三来,也是个细致人,有什么疏漏也都指出来了,指出来就罢了,他还要嘲讽那么一下。嘲讽也就罢了,他还要说:“你还不如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已经娶了老婆弘晰。
弘晰一看势头不好,就跑来跟胤礽告状:“三叔与十三叔不和,由来已久,整日吵吵闹闹,儿子怕耽误了……先帝周年大祭。”到时候您可别再抽我了。
胤礽想了一想,周年大祭老四主事时候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个收尾,不至于误事。不过这一家兄弟,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正好,周年大祭,内务府与礼部都是要过来汇报,胤礽也想趁机让他们两和解,从此兄友弟恭,亦不失为一段佳话。这是强制和解,胤礽想法很简单:你们个人恩怨不能耽误我事儿,现你们得调整状态来配合我工作,而不是让我每次布置任务时候要绞脑汁把你们两个分开以免掐架。
老十三不领情,非常不领情,老三也很郁闷,极其郁闷。
胤礽想法很美好:老三再次道歉,老十三接受道歉。胤礽把大团圆结局剧本儿写好了,没想到两个弟弟太有个性,都没按他剧本儿走。
允祉:我剃个头丢了爵位、挨了骂、还对着敏妃牌位磕头道歉了,已经付出代价了,现还要二次收费?
允祥:要是你妈死了还被这样羞辱,你能善罢甘休啊?死都不原谅!我要原谅了,岂非不孝?
胤礽面子还是要给,当着二哥面儿,叫一声“三哥”、“十三弟”,回头该怎么掐依旧怎么掐。
好胤礽这回见机,把宝贝儿子弘晰给踹到了老四那里,美其名曰轮职学习。一个叔叔身边好出头,现夹两个叔叔中间,弘晰这把小嫩身子骨儿就剩告状份儿了。告状,不是个好行为。
应该说,胤礽这件事情上是极富先见之名,不然等接下来事情发生之后,他连自己儿子都得惩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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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祥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对这位三哥,真要置之于死地,既不现实他也没那么狠心。要原谅,他也做不出来,对于允祉风光是气愤。把手上工作匆匆做完,跑去找他四哥了,理由也是现成:取经,学习如何整顿内务府。
他四哥正生不如死,要让雍王干活,他不怕,要让他处理人际关系当调解员,这就可怕了,尤其这其中一方还是法海。法海,算是他半个舅舅,文化水平高,言辞犀利。不能把他一巴掌拍死情况下,谁见他都得头疼。
此时,天降救星老十三,十三爷算是法海学生,两人倒能有一些话题可说。雍王松了一口气:“你们聊。”他还得教侄子去,也就现有点儿功夫了,再过几个月,清查工作展开了,就没时间教弘晰了。
这一聊就聊出麻烦来了,佟国纲家风,见树还要踢三脚。法老师对学生道:“他时常犯昏,你不提醒不就成了?吵什么?没叫人觉得你没气度。多行不义必自踣,二阿哥现也不礼部了,不用投鼠忌器,由着他犯错儿。”
允祥沉了脸:“我不能搅了汗阿玛周年。”
法海一撇嘴:“我十三爷,您就不会把他疏漏都给悄悄补上?上头恼了他时候,您再拿出补救来,高下立判!”
主意不坏,允祥一时心动。没想到,允祉犯错那是经常性,而且,他错很多时候都是……丧礼上犯。允祥又一次沟通中又发现了问题,允祉少填了一个步骤!
做过筹备工作人都知道,紧张不是开头,而是结尾。一开始时候,你做什么都是完善,到了后,就剩找疏漏工作了,这项工作无疑是很容易没有成果。
内务府主要是管工作人员调配与器物准备,而程序上事情,是礼部事儿。允祥心中一跳,默默去查了所缺步骤,又悄悄把所需人员、用器都准备好了,只等发难。
不巧是,已经当了差十三爷,人脉也有一些了,一次无意中让他听到了他三哥收受贿赂事情。如果大家留意一下就会发现,他们一大家子里办这种事情其实不少数,可谁叫允祉不幸,被他十三弟给盯上了呢?
人一旦留意某事,就会发现这件事情信息其实很多。
关于允祉弹章就摆到了胤礽案头。
胤礽捏捏拳头,先忍了,他兄弟们常有违法事情,这个,不算太过份。先帝周年到了,一定要友爱友爱再友爱。
还是周年前两天对老婆吐槽:“老十三这个小混蛋!”
“你慢慢儿地说。”
胤礽终于忍不住捶了桌子:“他看着老三犯错儿,是一声不吭,等到我觉出老三纰漏来了,他当面儿请罪,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就告诉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准儿不因三哥疏忽而耽误了先帝大事’,”一种被愚弄了感觉充斥着胤礽全身细胞,“拿先帝大事来把我当枪使!这个不忠不孝!”
淑嘉忙道:“你这话说得就重了,没弄清楚之前,可别下定论。”
胤礽冷哼一声:“我还扣着弹老三折子呢!你猜上折子是谁门人?”
“后天就是周年了。”
“我省得。”
胤礽还真忍过了周年,该行礼就行礼,该致祭就致祭。
周年时候还是一家齐全,过了周年,他开始追究责任了。过了周年,几乎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脱去了素色衣服,开始谈婚论嫁,保媒拉纤,朝上响起了炸雷。
由于周年是内务府与礼部联合主办,两处主官都没个跑儿。
允祉看似受害者,但是对先帝大事如此不心,实该罚。礼部兼差没了,胤礽原话是:“办事糊涂。唯于诗文尚算熟悉,着与陈梦雷修书去。”与此同时,爵位也从亲王又降到了郡王,再夺两佐领以示惩戒。
允祥处罚就狠了点儿,本来胤礽想借着周年办得好这个由头把他升成贝勒,现也不成了。把贝子也给夺了,号称“贝子品级”而已,然后罚去守陵。
至于礼部,胤礽又把弘晰给调过去坐镇了,而内务府,胤礽启用了他家老实巴交五弟和十二弟共同看管。
旨意下时,满朝都惊了,也有人猜:这两个一向不和,弄一处,这不就是要让他们内斗么?
而十三阿哥住处,那就是哭声一片了。十三阿哥侧室们当时就哭了,守陵啊,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她们一哭,年幼孩子岂有不哭之理?
十三福晋还很镇定,分发了过来传旨太监荷包,就问了丈夫三句话:“这是真了?”、“你不后悔?”、“心里痛一点儿没有?”
“是。”、“是。”、“是。”允祥受到了处份也很茫然,没想到自己会被重罚,想不到是计划居然被识破。一时六神无主,回答了妻子三个问题之后,神智归位,眼神又复坚毅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兆佳氏。
兆佳氏也看着他:“我知道了,这就收拾行李,不管到哪儿,我陪着你。”
侧室们啜泣背景音仿佛渐渐远去,缥缈得再也听不真切,允祥弯了弯唇角:“好。”
凝视被打断:“十三爷,福晋,四爷来了。”
“你……看好孩子们,我去看看四哥。”
雍王很着急,他对老十三感情还不错,急急去看十三弟。允祥面上平静,对着着急雍王道:“四哥,我没事。我力了,心里好受些。”
四哥想抽他!“你犯得着赔上自己么?”很文艺地道,“你这样样子,敏妃就高兴了?她想你过得好!”
允祥轻笑出声:“不这么来一下子,我过不去自己心里坎儿。四哥,我没想弄砸汗阿玛大事儿。”
“你要真弄砸了,就不是现这个样儿了。你认真思过,旁,我想办法吧。”哀声叹气地走了。
接着,哥哥弟弟也来了不少,不外说他“糊涂”,让他认真反醒,允祥听得麻木。终于收拾了行李,带着老婆孩子去思过。
十三爷受了罚,算是远离了是非,朝堂上麻烦却远没结束。言官头子赵申乔也许是觉得这样大事情他都没有弹劾出来,真是失职,大受刺激之余,他开始努力寻人错处。
作者有话要说:
[1]史书上“帐殿夜警”之后,十三阿哥就被冷落,即使太子复立,也没有他什么事儿。所以很多人猜测,他一废太子过程中扮演了不太光彩角色,然后,雍正上台删了不少记录。
TT,总不肯相信十三爷会办这样事儿。太子倒了,他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是直王党?一定不会!!
我只好猜测是因为他和老三矛盾了,老三至少看起来是太子一边。从太子这里看,老三比十三重要,如果让他表态话,说不定哪里就护着老三了。亲妈被蔑视,这口气老十三绝对咽不下。死磕死磕,太子也成坏人了。或许不会主动挖坑给太子跳,顺手坑一把也无所谓,反正不会去扶一把。
以上,欢迎讨论。
Ps:我其实只是要让十三爷倒霉一阵儿,跟十三福晋过日子去。抱头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