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要拆它呀……”
刘洋抓起咖啡杯,把嘴淹进黑咖啡的海洋里,假装自己很忙。
与他相反的,王伟杰则是在认真琢磨这件事。
“顾时上一次去检查的报告我看过,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瓦列里医生还要更多关于顾时的资料?”
作为钱老的助手,王伟杰平时负责不仅是协调整个分析小组的工作,还有分析小组与中央其他机构包括一把手之间的联络沟通,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最多的。
“嗯,那个报告钱老也给我看过,说实话,上面写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林晓妍用档案袋扇着风,漫不经心地说着。
“不过,就我对瓦列里医生的了解,他写的报告肯定不止这么些内容,钱老估计删改了一部分。”
“而且,对于顾时这样的解密者,对他的心理评估也不会那么简单。对一个人的生平越了解,做出来的报告才会越全面。”
“瓦列里医生肯定是注意到了什么,但是由于信息不足,他没能做出足够的判断,所以钱老才会整理出更多的资料给他。”
听完林晓妍的话,王伟杰不解地挠了挠头。
“为什么钱老一直会觉得顾时的精神状态不好啊?我和他接触下来觉得他挺正常的呀。”
“就是就是,不就是喜欢自言自语么,我上学的时候也喜欢边做题边自言自语。”
刘洋赞同地附和道。
“呵呵,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顾时以前发生过什么,所以才会对他的表现没有危机意识。”
林晓妍用指甲敲着桌面,在有节奏的嗒嗒声中,她慢慢说道。
“你们不觉得,虽然顾时的人格和三观的确都很正常,但是唯独对于某种事物,他的情感反馈显得很淡漠吗?”
“情感反馈?”
“某种事物?”
王伟杰仔细想了想,在每一段观察顾时行为的记忆里,他好像找到了林晓妍所说的情况。
“你是说,顾时对于亲人或者亲情的感情反馈很平淡?”
“哎呀,阿伟你的反应也不慢嘛。”
林晓妍对王伟杰竖了个大拇指,像是小学里老师表扬学生一样,却遭到了王伟杰的白眼。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么,这次的怪谈是很明显的亲情主题。虽然顾时在应对每个亲属的时候表现都很优秀,但是他的行为是否有些太优秀了,好像他过于代入进了角色中,仿佛……”
“仿佛就像是一出精彩的演绎,即使各方面处理地很到位,但是他终究还是在扮演,没有任何的亲情味在其中。”
王伟杰意识到了林晓妍指的是什么。的确,这次的怪谈一路看下来,顾时确实在亲近每个亲属,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把这当成了一种任务,一种目的。
虽说解密者的确要做到足够的代入感,但在这样的接触下,一般人在初次接触时难免会产生抵触感。而在熟络之后,也会产生一定的恍惚感,把他们当成真的自己的亲人。
可顾时却不一样,对他来说,亲属好像就只是“亲属”,是一种身份的代名词。
他可以去接触,可以去用亲人的身份和他们来往,但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不会因为他们产生什么情感反馈。
“顾时对亲人,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吗?”
王伟杰皱眉沉言。
“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用他小时候就不怎么接触自己的亲戚来解释。”
林晓妍指了指手里的档案袋。
“但是呢,结合在他身上发生的某件事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你们都知道顾时初中时的那件事吧。”
王伟杰和刘洋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林晓妍指的是什么。
就是顾时全家遭到劫持的那件事。
“你们应该知道那件事情的结果,却不知道它的后续。”
林晓妍用一种清冷平缓的语气,把过往的一角慢慢揭开,徐徐道来。
“在顾时父母遇害后的第二天,顾时就醒了过来。”
“当警察询问顾时那天晚上的详细情况时,他表现得异常冷静,就像是一个第三者,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完整地讲述案件的全部经过。”
“我们找到了当时给顾时做笔录的警察同志,他对当年的案情仍然记忆犹新。讲起顾时,他是这么对我们说的。”
“……他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双亲的少年,我没能从他的言行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他好像没有常人的情感,对我们的信任与亲近也只不过是他乐意这么做。”
“……似乎在他眼里,所谓父母只不过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