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合信府内。
“好累啊~~~”幽静的小道上,赵诗雨走在前面,一点一点往清荷院挪去,脚步深沉无力,满脸的疲惫,时不时还哼哼唧唧出声,看上去就很疲惫的样子。
身后,绿奴依旧精神抖擞,见到自家小姐脚步踉跄,连忙上前搀扶着,生怕主子摔在地上。
“哼哼~~”有了软妹子扶着,赵诗雨的心里别提多美了,就连酸痛的脚底板都舒服了许多,整个人巴在绿奴的身上,悠哉悠哉地往清荷院晃悠去。
不多时,一主一仆就到了卧房门前,赵诗雨仿佛看到舒适的床榻近在眼前,当下撑起一口气,满脸兴奋地蹦上台阶,一脚跨过门楣,还偏过头朝着身后的绿奴说道:“绿奴~~给小姐我打点温水,天色不早了,早点洗洗就睡……”
话说到一半,便生生卡住。赵诗雨僵硬地停顿在原地,一只脚都没敢落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屋内坐塌旁端坐的那人,愣神了良久。
“回来了~~”屋内,赵岳脸色冷凝,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眼睛注视着刚刚进屋的女儿,眼底古井不波,张口平淡地道了句。
岁月匆匆,四年来,赵岳的鬓角间也添了些白丝,不过精神气依旧充沛,神采奕奕,面色红润有光,整个人坐在那里充满威势,天下间名声远扬的合信君,看上去就像是那么回事儿。
“咕嘟~~”赵诗雨光洁的下巴一扬,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很显然没有想到自家老爹竟然会在这儿等自己,被将了一军,一时难免有些措手不及,脸上也爬上了几分慌乱之色。
“心虚了??”许是听到了女儿咽唾沫的声响,赵岳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目中光芒闪动,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高兴,让人心里没底。
“嘎嘣!”一听这话,赵诗雨连忙合上牙关,脸上神情复归于平淡,一连三步奔到了赵岳身旁,乖巧地抬起小脸,甚至还带有些浮夸,眉眼弯弯,娇笑掩饰:“老爹~~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息呀~~~”
娇声娇气的声音,让一旁站定的绿奴不禁侧目,脸上还一副见鬼的表情……
对此,赵岳却是丝毫不买账,对女儿的撒娇充耳不闻,扯着嘴笑问道:“呦~~你还知道现在很晚了呀?为父可是一天都没见到你的影子,还以为我家小雨在外面忙着找贵婿呢~~”
一张口就是老丈人了……
“……”赵诗雨皱巴着小脸,看上去很是不忿,当即反驳道:“爹啊~~你说啥呢?女儿今天白天一天都在酒楼对账呢!”
“哦?这么辛苦~~”赵岳眉宇一挑,似是有些诧异,当下将桌案上的一盘珍果端到了赵诗雨面前,笑着说道:“忙了一天了,要不要吃点果子?”
“嘻嘻~~”赵诗雨还以为这一回糊弄过去了,眼睛笑成了月弯弯,津津自喜地伸手掏了个果子,塞进了嘴里。
“呀~~这是什么果子?还怪好吃的嘞!”入口的酸酸甜甜,让赵诗雨身心一醒,浑身的疲惫感也随之消退了些许,当下忍不住出声问了句。
赵岳将果盘放下,看着女儿吃得香甜,微微一笑,饶有深意地回道:“王振那小子派人送来的,说是开春的崤山珍果,知道你爱吃,特意让人送到清荷院了……”
“吧嗒……”赵诗雨咀嚼不停的小嘴立马停下,手上的半拉果子也随之掉落在地,小眼神儿上扬,瞅了瞅自己老爹,看那隐晦不定的神情,就知道今天少不了一顿打了……
一想到这里,赵诗雨眼睛连忙四下飘动,扫了眼四周,没有发现那根记忆中的陈年藤条,轻呼了一口气,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说吧,到底溜到哪里去了?!”这时,赵岳的声音响起。
赵诗雨连忙端正看去,迎着赵岳眯着的目光,精神一振,片刻之间就思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当即端端正正地跪着,神态恭谨,小声嘟囔道:“百花楼……”
说着,赵诗雨眼睛都闭上了,准备迎接慈父的脑瓜嘣。
“唉~~”只不过,这一次听到女儿出去鬼混的赵岳,却并未恼羞成怒,只是微微一叹。
“(°ー°〃)??”赵诗雨闻声睁开双眼,见到此处,一时有些诧异。
与此同时,赵岳在叹息之后,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脸上也充斥着忧心和不舍,轻声说道:“你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空间,为父也不能管束你一辈子。”
“老爹~~”赵诗雨愣愣地回了声,看到赵岳这般模样,突然感觉心里很是难受。
“秦国那边有消息了,秦王月前就已经派出了使团,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女儿的低声呼唤,赵岳并未回应,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事。
“女儿知道……”赵诗雨轻声回了句,父女二人一答一应,虽没有煽情的温言细语,但是这其中的关怀和担忧,却分毫不差。
“虽说秦王这一次大手笔谋算赵国,得了先手的声由,但是想要通过交涉来决定你的去留,恐怕这还有些不足……”赵岳沉声分析道。
说到此,赵诗雨沉吟了片刻,轻声回道:“奉天阁与赵王的谋秦之策,已经成了秦国掣肘赵国朝堂的筹码,这一次秦国的算计,足够让赵王心存忌惮,不敢妄动!当此之时,女儿心中已有思量,届时登殿陈明利害,最起码有八成的把握!”
“这样一来,怕是更会引起赵丹的忌惮,为父怕他情急之下,对你不利啊!”赵岳不无担忧地说道。
“合信商会这八年来韬光养晦,如今已经是天下商道之首,万民生息相关,更不提天下人对我合信商会的信仰和爱戴。在这等民意加持之下,即便是七国心有不轨,也不见得敢贸然行大不韪之事!”赵诗雨傲然言说,对此很是自信。
紧跟着,赵诗雨继续说道:“此外,女儿白天去见了墨家巨子,向巨子说起了入秦一事。墨家顺时应人,到时也会是我们的助力!”
“墨家?你怎么知道墨家的动向??”赵岳听到这里,心里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当即询问。
“额……这个……”赵诗雨瞬间卡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瞅见赵岳的脸色愈加阴暗,连忙扯开话题:“老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准备怎么相劝赵王吗??”
“……”赵岳眯了眯眼,没有再深究,而是顺着女儿的话风问道:“哦?怎么劝?”
见赵岳不再纠结于墨家,赵诗雨连忙笑嘻嘻地回了句:“您知道守株待兔吗?!”
“守猪待兔??”赵岳单边眉毛一挑,一副很诧异的表情,疑惑道:“守着你这头猪,看那个兔崽子敢上门来吗?难不成你要答应跟赵偃联姻??”
“嘎??”赵诗雨一呆,两眼瞪大,愣愣地看着自家老爹,心中压不住地万分激荡:这TM简直是神经级理解啊!
“不是~~~”赵诗雨哭笑不得地反驳,一脸无语地解释道:“是守株待兔~~株,木桩的那个‘株’,韩非书里面那个~~~”
“哦~~我知道!你说~~”赵岳假惺惺地应了一声,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当即划过这一话题,有点儿想混过去的意思。
“……”赵诗雨顿时有些无奈,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老爹,你把女儿当什么了?钓金龟婿的鱼饵吗??”
“咳咳~~没有没有~~”被自家女儿点破,赵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有些不好意思。
“哼~!”赵诗雨白了一眼,当下脸有不忿,闷声解释道:“去年六国合纵,逼迫秦国签下五年不出的协议,为的就是遏制住秦国东出之心,好乘机休养生息,壮大自身,以期恢复以往的国力,一争天下。”
“所以在六国没有绝对的把握抵抗秦国之前,能够迫秦不出减少征战,这才是六国合纵的重中之重!这也就是那个‘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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