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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牧的指挥之下,骑兵的轮番更替进攻显得有条不紊,赵军铁蹄繁忙之间却并无空闲,秩序井然,对敌阵施以最大压迫力的同时,自身毫无混乱之相,这一手战阵操控,就足以见得李牧的能力。
“每人手下应该只剩九枝左右。”范勇连忙答复。
“九枝……”李牧眉眼微眯,神色沉着,呢喃了几句:“眼下这三万秦军,总共就只有盾阵之下的五千轻弩手对我军有威胁之力,但是方才几轮的进攻,远远看去那轻弩手的伤亡估计不超过两千,等到我军羽箭用完,剩下的三千轻弩手依旧会是我骑军之大敌。”
“这也无法,那弩手都躲在盾阵之下,井忌也谨慎得很,根本就缩着不出来,就是等我军箭矢用光,再反打一手!”范勇也有些无奈,虽说在己方精骑的游射之下,对方伤亡已有小半,但是井忌这小子把所有的盾牌都调去保护轻弩手,这也使得对方的弩手还算是有一定的编制,等到后面骑兵冲锋的时候,也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时,李牧目色一定,神情肃穆,沉声说道:“范勇,传令下去,所有人手留三枝羽箭,用作稍后解阏与之围。剩下的全部集中起来,目标统一至敌方盾阵一处狠凿!逐一破之!”
“喏!”范勇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下去安排。
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一处,击破敌方的战阵!这种事情,范勇跟在李牧的身边,已经不是头一次干了!
虽说盾兵能防住弓箭射击,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若是攻击的力度超过了盾牌所能承受的极限,那就算是再坚固的防御,也都于事无补!
骑兵的进攻路数,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转变。与此同时,秦军的盾阵之下,井忌还在协调防卫,尽全力保护轻弩手,只为等赵军停止游射之后,依靠轻弩进行反击,拖住李牧的脚步。
只是这时,井忌突然发觉头顶上的箭雨声有所停滞,一时再也没听到箭雨击打在盾牌之上的声音,这让井忌心疑的同时又有些期待:“莫非赵军无羽箭可用了?!!”
从一交战开始到现在,怎么也有个把时辰了,按道理来讲,这赵军的羽箭也快要用完了……
哪知,这一想法才刚刚浮现,还来不及高兴片刻,立马就响起了比之方才更加急促的箭矢鸣镝之声,与之前的“暴雨”相比,这一次更加密集!!
井忌还没反应过来,立马就听到左侧传来了狂暴的响动,犹如天上巨石滚落一般,持续了足足半刻钟,紧跟着将士们的惨叫声不绝入耳,等到声响渐渐停住,井忌连忙放眼看去,惊骇地发现左侧竟然被箭雨“砸”开了一个百米大的口子,空荡之处无一丝生机,只这一下,足有数百轻弩手当场死去!
死去的兵士都被利箭插满全身上下,被扎成了刺猬,有的甚至被头顶上的盾牌压得肺腑尽出,地上血泥混合成了一片,死状极惨!
数以十万支箭雨倾倒在这百米不到的地方,在这种关头,就算羽箭的锋锐不作计算,那总共加起来的重量,也足以将人活活“砸死”!
井忌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脑中一片混乱,还未反应过来,立马就听到方才那股极为密集的箭矢鸣镝之声!!
“后撤!快后撤!!”井忌满心震恐,扯开嗓子嘶吼。听到再次袭来的箭雨,井忌的内心当中终于有了骇然,知道在这种程度的进攻之下,己方根本就不可能生还,连忙调动全军后撤,不敢做一丝停留。
井忌完全没有想到,李牧居然能鼓动骑兵将目标直指一处,七万人的骑兵,散开都要占据不知多少地方,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进攻目标并下达至全军,井忌自问没这个本事!
刚才为了抗下对方的箭雨,井忌将阵形收缩,盾阵更是缩成了交织形,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以确保最好的保护效果。
但是在方才的攻击之下,这样的防御战阵根本就不值一提,被轻易凿穿,更是因为人员的密集,反而使得对方的进攻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故此,井忌知道了对方的路数,连忙嘶吼发令让人员四散,尽可能减少伤亡。至于说如何防御……根本就防不住!
在这种箭雨覆盖之下,哪怕一个人头顶顶上了五面盾牌,保证自己不被箭头所伤,那也要被箭雨的重量给砸死!
只可惜,仓促之下的将令,纵然再精锐的军队,也难以在转瞬之间完成阵形的转变,而在流矢的覆盖之下,井忌军再度被如洪流般袭来的集中攻击打得盾阵溃散,无法再成阵御敌。
“撤!散开撤!!”见此,井忌顾不上心疼,连忙高声嘶吼,带队散开。
远远地,李牧居于高地,见到秦军在下面的动作,冷笑一声:“不知赵国骑兵之威,现在才知道散开,以为有用吗??没了盾阵,不敢御敌,就成了猎人箭下的猎物!传令下去,游射追击,趁对方战阵涣散,直接冲进对方阵营当中,冲散他们!”
“喏!”身边的兵士立马传令。
顷刻之间,战场之上原本还东跑西跑的骑兵,瞬间宛若脱缰的野马,径直朝着秦军阵中冲去,个个手持长枪,连弓箭都不用了,骑兵的机动性和快速冲锋再度成了秦军的噩梦。
正组织身边兵士后撤的井忌,突闻身后传来轰隆的马蹄声,脸色瞬间一变,扭头望去,一眼就看到原本在几百步外游射的赵国骑兵,如今竟然直接冲上前来,距离本方军阵已不足百步。
“李牧!!!”井忌恨得牙痒痒,一步扣一环,李牧此人真是不容小觑!!
“轻弩手列阵!盾阵迎击!!”又是仓促的军令,在战场上陷入被动境地的可怕性在此展露无疑,方才仓促之下后撤,阵形就已经乱得松松垮垮,如今骑兵瞬间来攻,情急之下,竟然只调动了不足千余人的弩手列阵反击。
千余人的弩手,面对近在咫尺的迅捷骑兵,总共也就只有一箭的机会。而一箭之后,面对骑兵的迎头冲锋,弩机基本上可以宣告拜拜,唯有手持长剑,散开反击!
只可惜,这一战从最初,就是惨烈的阻击。以人身血肉之躯,对抗骑军冲锋,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