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道:“契丹兵首级,拿回去是十匹绢一枚!”顿时周军阵营中大叫起来,众军争先恐后蜂拥而上。
街巷间立刻便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些辽军骑兵没了战马,武器还在街中间拿不到,人群乱作一团,只有极少数人重新捡到了兵器。郭绍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周军士卒正按着一个契丹人,旁边另一个帮手拿着腰刀在那契丹人的脖子上拼命锯。惨叫声十分响,那契丹人没死,惊惧地挣扎,血折腾得到处都是。
更多的周军士卒是先捅死再割脑袋,疯狂的人群拿着长矛往人身上乱戳,空中血雾弥漫,地上鲜血横流。
真是太疯狂太荒诞了,许多人腰带上挂着血淋淋的人头!一些周军士卒甚至把长兵器都扔了,以便拿麻袋扛更多的人头。
那硬胡须萧喜哥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场面,大怒嚷嚷着扑腾,但被绑着又有人看管毫无办法。
郭绍问道:“那辽将在说什么?”
杨彪一脸无辜道:“好像在说人脑子浇上滚油很好吃,干嘛要割下来哩!”
周围的周军武将听罢一阵哄笑,另一个武将起哄道:“俺觉得他是在说,献了那么多首级、能不能分红啊?”
郭绍却没有笑,脸色倒有点苍白。刚才一怒之下下令挺爽快,但很快眼前的血腥让他意识到:这场屠杀是他一句话造成的……无论对还是错、该还是不该,郭绍从来没屠杀过这么多人。就算是和蜀国大战偶尔有上万的规模,但真正打死的并不是很多。
血腥的场面还在继续,郭绍感到头脑昏昏沉沉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天时间在涿州城内恐怕就造成了一万具尸体!
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跟着投降的那个汉人“翻译”听得懂汉话,便用目光在人群里寻到那汉人,说道:“大伙儿的话,你就不用向契丹人翻译了。”
那汉人见周军大将看自己,惨白着一张脸立刻跪伏于地,说道:“大帅饶命!我是被逼的。”
郭绍道:“放心,不杀你,你的人头不值钱。”
“谢大帅不杀之恩。”那人急忙不断磕头,“草民乃幽州人,幽州沦陷二十载,大伙儿也得委曲过活,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为辽人效命啊。”
郭绍想起那萧思温,却没人认识……和契丹人也难以交流。当下便好言道:“起来吧,你不过是个翻译……对了,契丹南院大王萧思温在何处?”
那人忙爬了起来,上前哈腰道:“南院大王没进城,刚才投降萧喜哥却是萧思温麾下的大将!”
汉人见郭绍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急忙说道:“那喜哥杀了不知多少汉儿,今天早上还屠了涿州城外的一个村庄。将军抓住了他,比抓住萧思温还好。喜哥很残暴,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此前抓过一队南方商贾,把人家的小妾折磨得半死不活,又送回去勒索钱财……”
郭绍一听顿时对那喜哥产生了兴趣,指着那硬胡须的人道:“就是他?”
汉人“翻译”鸡啄米似的点头,于是郭绍叫人把那喜哥拽出来。他又看了一眼前面血流成河的街道,心想:成千上万的人都杀了,也不再多几十个。
当下便下令把辽人的几十个投降的武将也一并砍了,只活捉了喜哥一个人。
众军一路杀过去,郭绍跟在后面,到了水渠边,往下面一看,只见无数的契丹人已经跳进了水渠里。但那水渠很窄,两岸的周军拿着丈长的长枪便戳得到,两边全是人,拿着长枪对下面乱捅。那些契丹人一身污秽惨叫怪叫闹成一片,在里面躲来躲去,没躲掉的中了长枪便倒在了污水里。浑浊的脏水荡起来的水花已经带着血红色。
郭绍回头看时,大街上到处都丢弃着无头尸身,这场面别提有多残酷。
厮杀一直持续到了黄昏,辽军进城来的人马基本没出去,四门都堵着,也许还有些少数人躲在城中某些地方了……不过迟早会被找出来,落单的辽兵,百姓也能把他们弄|死。
郭绍不准备继续清扫战场……一整天全城都在打,战场数量太分散,他现在还弄不清楚究竟斩获了多少辽军。契丹人加上奚兵一共应该有好几千、或是上万,反正斩获非常丰厚;比周军十几万大军决战一场的战果还大!这绝对算是北伐以来的第一大捷;如果淮南的功劳谁大、众说有理,那么北伐之战的首功肯定是郭绍的。
除了杀死的敌军数量,还缴获了很多的战马。最少几千匹,具体多少郭绍照样不知。
他已经想好办法该怎么离开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