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然后跳将下马,在一条小溪边蹲下去捧起一捧清水来。
“哈……”中年大汉舒畅地长叹一口气。
“折公,咱们沿着这条路,很快就到灵州啦!”一个穿袍服的文士道。
中年大汉折德扆点点头。
就在这时,文士皱眉呵斥道:“你们几个,没见折公在此喝水?把马牵到下游去饮水!”
“是!”将士们忙应了一声。
折德扆拔下腰带上的皮水袋,放进溪水里灌水,旁边的文士也忙着做一些琐事。过了一会儿,文士又开口道:“听说李彝殷的女儿依旧是贤妃,官家恩宠有加,这是要以招安李彝殷自投朝廷的作为;可咱们又派人四处逮捕李彝殷。现在咱们弄得不上不下,既不能悬赏通缉,又不能顺着朝廷的态度安抚……”
折德扆忽然问道,“为何不能顺着朝廷的态度?”
文士降低声音,沉声道:“朝廷以安抚为主,在下估摸着不仅为了稳定平夏党项人的人心,也考虑灵州以西的那些党项部落。但折公不同,折公毕竟与党项人有些渊源,折公越显得记恨李家,越叫朝廷放心。”
折德扆不动声色,指着文士道:“你啊,太过聪明。我见过官家,官家却非心胸狭小之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文士听罢有点尴尬,但马上又一副忠心为折德扆谋划的作态:“与官家心胸相比,在下自然是小人!不过,就算官家放心折公,难免朝中有小人谗言。”
折德扆“哼哼”发出一个声音。
文士观之,折德扆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当下便左顾而言它:“朝廷为何急匆匆地催促灵州互市增加马匹购买数量,难道又要用兵了?”
折德扆直起腰来,道:“恐怕确是如此。”
文士道:“必定是要在北方用兵,不然增加战马用处不大。”
折德扆转头看了他一眼:“言之有理。”
文士受到了鼓舞,立刻又兴致勃勃地议论道:“从去年到今年,朝廷不断向灵州调粮囤积,这是又要西征?”
折德扆道:“我听说大许东征(曰本国)时与高丽国有密议,也说不定是往东北方,大许最大的对手还是辽国。”
文士点头道:“着实要等等才能看清楚方向哩。”
折德扆道:“这事儿咱们倒暂且不必过问,眼皮底下这事儿(增加战马交易量)该怎办,本帅想听听你的主意。”
文士沉吟片刻,说道:“掣肘战马互市者,一是甘州回鹘收的路费太多,二是灵州西边诸党项、吐蕃部落对商队的隐患。”
折德扆听罢不断点头,“继续说。”
文士道:“只要对这两股势力施压,让他们有所忌惮退让,一来可以降低战马购买成本,有更多的钱买马;二来减少战马在半路的损失。战马交易自然增加了。”
折德扆越听越有兴致,似乎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如何施压?”
文士道:“而今大许武功声威名震四方,一战定平夏,数月让远在东海的岛_国臣服,河西诸部十分忌惮震恐。折公可以对驻灵州诸部行馆的人放言,朝廷对西面商路不通十分不满,诸部贵族必会恐慌收敛。”
折德扆微微点头,“这倒是个法子。”
朝廷对商路不通不满,以今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作为,极可能用武力解决西边……这种说法实际是用武力威胁诸部就范!
但是折德扆仍不确定诸部会就范,西北这边势力错综复杂,谁不刀口捧饭碗?那甘州诸部、河西近左的部落收过路钱、劫掠那么久了,几句话就想让别人把嘴里的肉吐出来?
“博弈着实很有意思。”折德扆不动声色道,“官家也喜爱此物。”
文士顿时肃然起敬,因为折德扆不止一次在下属面前提起他和皇帝坐在一起下过棋了。文士一脸膜拜道:“官家对弈很高明?”
折德扆笑道:“不知你所说对弈,是在什么样的棋盘上?官家有时高明,有时糊涂。”
文士听到这里,所有所思。
就在这时,将士们歇息后已经准备好了,折德扆转过头,招手示意亲兵把他的坐骑牵过来。折德扆抬头望向西边,太阳已经悬在树林上空,他便朗声道,“赶紧一些,才能在天黑前到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