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别人偏不要,没有的却非想要。以郭绍今时今日富有四海的权势,如果她要尊荣、财富,郭绍肯定非常大方,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她要的东西,郭绍却给不了,她要什么?
郭绍叹息了一声,道:“我十分感激,又有歉意。”
京娘看了他一眼,“我还没认错哩,你倒认起错来。歉什么,又谢什么?”
郭绍缓缓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见的都是肉弱强食,只信实力和利弊博弈。不过也确定,这世上确实存在一种东西,虽然摸不到看不见,但实实在在地存于世上……亲测。”
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谢你这么多年用心待我,很难得很稀罕。”
京娘抿了抿略厚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似有哀求似有可怜,但她的表情依旧很严肃。
郭绍看着她的眼神,一阵难过,心下一横道:“我也很有惭愧,你要的,我给不了!”
京娘笑了一声,似苦笑、似冷笑,“不用说的,我早就知道你们是怎样的人。我要什么,何曾要过什么?”
郭绍琢磨着你们是什么意思,一时没能及时接上话。
京娘说罢心口一阵起伏,仿佛果冻一般颤栗,似乎有点生气。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俄而又有些无力地说道:“我早就知道的,只是……有时候忍不住。也不明白,你们一会儿对这个好,转头又对别个好,是怎么做到的!”她冷冷道,“真是佩服。”又有点气愤了。
郭绍道:“专一更残酷。”
京娘诧异地看着他。
郭绍沉声道:“以此时的国家制度和世道规则,咱们这种人,独宠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京娘所有所思,说不出话来。
郭绍说完了那句话,语气立刻一软,好言道:“我只能用心待你,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不是么?”
“嗯。”京娘身上软软的,似乎提不起力气了。
郭绍试着伸手摸她的手背,她没有拒绝,他便把她略大又修长的手握在手心里。
这时京娘小声问:“那个李月姬一副养不熟的样子,陛下只是想利用她稳住党项人罢?”
郭绍心道,自己对李月姬确实没什么感情,而且对她逃跑一事还十分不满;但她不过一个女子,做错了什么,被人因为权力利益卖来卖去,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哪怕她是什么郡主。
但对京娘说这话显然是没事找事,郭绍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京娘终于满意了不少。
郭绍趁机道:“让朕好好服侍你?”
京娘听罢,一不留神“噗|嗤”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
……李月姬已闷闷地回到自己住的宫殿,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宦官管事和一个宫妇。宦官正在为她打抱不平:“说是处罚京娘,法子却是半月不让她进后宫,这下好了,她进不来只能住外朝,名正言顺成日在官家身边……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好事儿哩?”
宫妇道:“还能怎样?最起码认她忤逆贤妃娘娘就是错了,娘娘的身份明摆着!也就是京娘惹着了咱们,换作别人哪能这么轻巧!”
李月姬喃喃道:“我连个没名分的妇人都比不上,你们说我嫁到这里来究竟是不是多余的?”
宫妇道:“娘娘可别说这等丧气话,这宫里成千上万的妇人,多少人做梦都想有娘娘这样的身份地位,那是求也求不来!贤妃那是四夫人之一!全天下,皇后之下最尊贵的女子,只有皇后一人比您高了,您还要什么哩?”
那宦官忍不住插了一句:“娘娘在娘家就是郡主,哪能和你们这种身份的人相比?”
宫妇脱口道:“夏州那里的郡主能和东京的皇妃一样?”
李月姬听罢很不高兴,但一点精神都没有。
宫妇上前,又小声道:“您是不是觉得官家偏袒京娘?”
李月姬道:“当我傻么?”
宫妇道:“据说京娘跟着官家很长时间了,真要斗,也不能只看地位高低……说句不好听的,在宫里,谁地位高、谁地位低,还不是官家一句话?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李月姬有气无力地说:“有什么就说罢,我在你们面前有脸面也没用,别人又不承认。”
宫妇小心道:“奴婢也知不该多嘴,可实在忍不住想提醒娘娘。若是奴婢不想娘娘好,没不必说些话惹人嫌。”
李月姬看了她一眼:“说。”
宫妇遂弯下腰,把嘴凑到了李月姬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