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谁不作戏?”
这时宦官的长篇废话终于念完了,词儿连郭绍都不是全部明白意思,那些部落首领恐怕更是不知道啥意思、但觉得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魏仁浦出列大声道:“带上来!”
不一会一个党项人先进来,后面两个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堵着布团的汉子。前面的党项人把手放在胸口,向上面一拜。
众人纷纷侧目观看。
魏仁浦问道:“野辞氏首领,你送来的可是劫掠贡物的罪魁祸首?”
那党项人道:“是。”
魏仁浦的目光移到那被绑的汉子脸上,一脸怒容道:“你可知罪?!”
那人嘴都被堵着,“呜呜”哼出毫无意义的声音。
……郭绍也觉得这场面有点不那么严肃,把人嘴堵着,问他有什么用?不过送罪犯来的确实是野辞氏首领,那么党项野辞氏的姿态已经够了。
魏仁浦已不由分说,转身向郭绍拜道:“陛下,此人胆大妄为,死罪难逃,臣请旨立刻处死!”
郭绍道:“便以魏副使所请。”
魏仁浦大喝道:“来人,拉下去砍了!”
那被绑的党项人被拉出去后才能说出话来,外面传来了叽里哇啦的大喊……郭绍听不懂,应该是“冤枉啊”之类的话吧,或者大骂皇帝?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喊什么也毫无意义。
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处死的过程并非一刀解决,好像是割伤了很久死不了似的。那惨叫一声接一声,杀猪一样叫得嘶声裂肺,听起来十分瘆人,大堂上的人,神情莫不变化。
过了许久,几个士卒端着木盘子走上来,上面放着血迹斑斑的碗!里面有酒,也滴着血,一个个地分发酒碗。
郭绍也接了一个边缘上都沾着血的碗。他站了起来,回顾四下,说道:“今日用胡作非为的匪类血祭!朕与诸部首领歃血为盟,从此各族化干戈为玉帛,保障商路畅通、及时沟通商议化解争执,互不相攻,和睦共处。若违规矩,下场便如此血酒中的人!”
众人端起酒碗,七嘴八舌地附和道:“互不相攻,和睦共处!”
诸部之前好多日子,已经和随行西巡的大臣谈好了,此时没有什么差错,就是走完过场。
“干!”
郭绍把酒碗端到脸前时,看到碗边的血迹和酒水里的血污,还闻到了一股腥味,胃中一阵翻滚,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心里想到一句词来“笑谈渴饮匈奴血”!当下心里一横,把碗凑到嘴边,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一声,将碗顺手在地上摔个粉碎。
下面的诸位也学着郭绍的样子,一会儿工夫,大堂上“当哐”的破碎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郭绍才注意到,李月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才回过神来,刚才的表现,确实有点嗜血凶残的样子。
但实际上,郭绍喝了那血污脏玩意,正在隐隐作呕。但此时他也没法和李月姬解释清楚了。
大堂上一阵大笑,秩序、礼仪之后,野蛮的气息依旧挥之不去。
郭绍坐了下来。不多时,管弦之声响起,一群长相并非东亚人的西域胡姬鱼贯涌入大堂,她们步伐轻快、特意做出勾人的眼神对周围的汉子抛眉挤眼。
气氛为之一变,大伙儿都放松欢喜起来,果然无论是什么部落的汉子,大伙儿至少有一个共同语言:女色。
“哗哗哗……”胡姬美人摇着闪闪发光的手铃脚铃,她们把手遮在眼前,随着歌声移开,露出妩媚带着笑的眼睛,看着汉子们。
歌声也十分缠绵动听,叫听惯了中原曲子的文武也耳目一新兴致勃勃的样子。
“哈哈……”诸部的汉子们乐得合不拢嘴。
郭绍也面露笑意,看着下面。
他的笑容不是因为这些胡姬美人、也非美妙的歌舞,他确实高兴,为这次的成功而高兴。但如果有人敢盯着他看,或许能察觉他的笑意里带着某种叫人产生寒意的东西,野心、欲|望……以仁治国,但是哪一个伟大文明的建立哪一次浩大的功业,不是建立万计的枯骨堆之上!
一个目标的完成、一个准备的顺利,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郭绍脸上带着笑容,转头看窗外的阳光,东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故土幽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