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张建奎笑着听了一会儿,便对张英道:“那些人就交给你了,照规矩安顿好了登名造册报上来。”说罢便不理会屋子里的人,起身离开。众人忙抱拳执礼,那新来的汉子赵虎也跟着抱拳。
张英见状微微点头,便道:“你们来了二十几个人,底细能说清楚有人作保的先留下;过阵子军中还会送你们回当地,找乡里亲朋作保,在地方官那里签押名册,所以不要说谎……咱们虎贲军是大周最精锐的人马,不收作奸犯科的逃犯和游手好闲的青皮无赖。
所有人先做杂兵,身子骨好、悟性高的人,学会了规矩和基本武艺,很快就能升战兵;不行的人,会被淘汰去下营屯田。”
“哎!”赵虎使劲点头。
“咱们虎贲军左厢在南唐国折损了一些人,正要补充兵员,你们正碰上好时候,不然平时想进虎贲军比较难。”张英道,“方才你说从河北要饭到东京从军,所为何故?”
赵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羞愤之色,牙咬得“咯咯”直响:“契丹人毁我家室、杀我老父,还凌_辱我的……从军杀契丹人报仇!”
“哼!”张英没有附和,却冷冷道,“禁军不是给你报私仇的地方,必须得听从军令!你要是不听号令,上了战阵以为自己很凶、只顾乱跑,趁早滚!”
赵虎愕然。
旁边还有个瘦一些的武将,眉目也没那么凶神恶煞,这时开口好言道:“赵虎,你既然身负深仇大恨,为何不去找辽人报仇,反到东京来投军?”
赵虎皱眉道:“我打不过契丹人,大周军有人有兵器,只有从军才打得过契丹人。”
瘦武将道:“若是大周军也打不过辽军怎办?”
赵虎:“……”
瘦武将不慌不忙道:“要是军令不中用,军纪松懈混乱,便是乌合之众,肯定打不过常年弓马骑射的辽军。”他转头看向张英,面有尊敬之色,“张军使是幽州都军使,手下的人大多是幽州附近的汉儿,没少受辽人的罪。不过,咱们打了蜀国,又打南唐,几年也没急着对付辽国,将士们依旧拼命,你又知何故?”
赵虎一脸茫然。
瘦武将道:“当今天子此前便是咱们的主将,告诉了将士很简单的道理。若是朝廷不义大局为重、不先解除后顾之忧,就抽不出全力对付辽国大敌。咱们要报仇,要收复失地,便要打得赢,若是打不过莽莽撞撞去送死,有何意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矣。”
张英道:“本将先说清楚,尔等何去何从早点想明白。军法无情,若是尔等违抗军令,谁管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六亲不认一律严惩!”
这时赵虎抱拳道:“草民愿效命虎贲军!”
“想明白了?”张英问道。
赵虎道:“张将军一席话,我认定禁军能打,这正是我要投奔的地方。”
张英笑道:“倒是个长了脑子的人。”
这时有士卒搬吃的上来了,张英便叫人招呼外面衣衫褴褛的汉子们进来。一时间大伙儿半句话不说,拿着饼端着汤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
金戈铁马入梦来。宁静的蓄恩殿内,郭绍刚小睡一会儿,人便在榻上频繁翻身,脸上表情一点都不平静。
也许算不上战争后遗症,但好几年的征战给郭绍留下了太多记忆。他时不时就会在梦里听到马蹄声、听到厮杀声,哪怕在静谧安全的东京皇宫里,每天握着毛笔作息,但心仍旧平静不下来!
他做噩梦了,不知道在什么战场上,也不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看到的东西一片血色,血红的残阳挂在山顶,到处都是血。
残旗在不远处耷拉着,他看到一双鼓圆的眼睛,啊……那人在惨叫,充满恐惧。他看到了血肉上的刀口,暗红色软软的,叫人心里一阵抽搐,腥味叫人反胃……
郭绍猛地醒了过来,心里还砰砰直跳,缓缓坐起来长吁了一口气。便听到了纱窗外“叽叽”的虫叫,到了盛夏时节,哪怕宫中的植物比较少,墙角里仍然有些虫子在鸣叫。然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青铜香鼎里飘出来的气味。
郭绍拿袖子擦了一下额头,才发现自己汗水都出来了,今天太阳晒了一天,旁晚也挺热的。他起身到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时便有人端茶进来。他转头一看,是董三妹,便问:“玉莲呢?”
董三妹道:“玉莲姐做针线活去了,让奴婢照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