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有的战马前蹄跪倒,惨嘶倒地,有的向侧边摔倒,人马俱遭遇杀伤。冲来的人马不断变得稀疏,最后一骑浑身鲜血飞溅,“嘭”地倒在地上。
“哇,啊……”大叫声和马蹄轰鸣丝毫没停,后面一群骑兵再度冲了过来。
“砰砰砰……”好像四面都在爆|响,放完的士卒立刻离开藩篱旁边,后面的士卒很快又把扛着的长火器平放对着路上。
地上已看不见土地,山谷已被人马尸体布满,泥沙全被血迹染成深色。
……后面山坡上的辽将萧咄里,只见山谷里被尘土笼罩,成片的爆|响、马蹄声杀声震天,早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见谷口不断有骑兵冲进去,黄尘却始终没有像山谷深处延伸……塞进的人马发生了什么?萧咄里可想而知。
这样的战火在继续,他的眼睛都湿润了。身边的人们无不沉默。
奚兵和女真兵已从马上下来,正在沿谷口两边仰攻山坡上的许军。遍山都是人,遍野都是烟,人们不像是在勇猛作战,却像在荒野之中痛苦地挣扎。
这时一个契丹人驱马爬上这座插着大旗的坡,喊道:“大帅,许军追兵在(滹沱河)河北岸与咱们后军交手了!观衣甲是董遵诲的马兵。”
萧咄里站在那里发怔。
“大帅……”禀报的武将又喊了一声。
萧咄里终于开口道:“传令诸将,我大辽军已入重围死地!契丹勇士,宁战死!”
西面辽军与董遵诲部混战,杀声仿佛响遍了整条走廊。
辽军在滹沱河南岸的一股骑兵从浅滩涉水北渡,欲迂回击董遵诲在北岸的侧背,增援北岸辽军作战。不料遇上了杨业部骑兵前锋!
董遵诲与杨业会合,南北呼应,兵力大增。滹沱河两岸,混战不休。河面上,到处都是水冲起的尸体,还有马尸和旗帜,一片狼藉。
下午,董遵诲部骑马步兵集结上前,重步兵成方阵缓慢推进,两侧骑兵冲杀。杨业部也上了密集的步兵方阵。
厮杀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
两军向东挤压,双方各处人马总计不下十万!全挤在了这片地方,滹沱河两岸,太行和雁门山之间的走廊上,好像已经被人马填满沸腾了!
趁着光线渐渐黯淡,许多辽军乱兵开始向雁门山和太行山之间的山谷小路逃跑,战局已失去控制。
辽军督战的人马径直拿弓箭射|杀逃跑的人马,有人用契丹话大喊:“进山乱跑必迷路,就算能翻过雁门山,还有高彦俦部!”“散兵进去,死得如狗一样悲哀……”“大契丹勇士,与许军决死一战……”
副将耶律虎儿率部从前方迂回过来,杨衮等人喊住了他。
耶律虎儿神色慌张,面无血色,见杨衮穿着一身血淋淋的甲胄,问道:“杨兄为何不在中军,怎生这般模样?”
杨衮道:“不是我的血,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的甲胄。”他顿了顿又叹道,“大事不济也!”
耶律虎儿黯然。
杨衮拍马上前,沉声道:“得有人北上探明山后的情状,并将此地的凶险禀报萧公。”
耶律虎儿听罢愣了愣,道:“杨兄找得到路?”
杨衮指着北面道:“那条山谷叫西沟,翻过西沟后,有一条崎岖小路北上。大军难以通行,但若只有十数骑倒不至于拥堵……”
耶律虎儿听罢转头看向山坡上的大旗。杨衮低声道:“人马拥挤,过不去了,何况主帅若逃,大军休也。将军当立刻决断!”
这时许军骑兵已从北侧发起了一次冲击,前方的混战逐渐向那名为西沟的谷口靠近。耶律虎儿忙道:“杨将军在此生死关头记得兄弟,兄弟不会忘记。”
杨衮道:“北院大王(耶律斜轸)待杨某甚厚……”
事不宜迟,耶律虎儿当即带着身边的亲骑与杨衮等人向北奔走,那范忠义也在队伍中,此时早已面如死灰说不出任何话来。
杨衮随大伙儿一起奔进那山谷,在谷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到处都是奔走的人马,整片走廊好像是一锅粥一样了。
此时此景,他心如刀绞,扭头策马冲进山谷,身后的巨大喧嚣仍在耳际,空中仿佛传来了一句汉语的声音:杨将军,欲图国家大略,哪能不流点血?
身在代州那晚的事猛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