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空漫步

“站立”是没有意义的，身体所有动作方式都打开着…

    于是阿杰索性玩起了太空漫步，随心所欲翻转身体，间或做出一些过去从未想象过的姿势。

    这自由让阿杰感到一种无比鲜洌的快活，就像初获这具肉体。

    又好像回复成了一个单细胞生物，变换着形状，独自在太空中漫步...

    一道记忆，不请自来浮现脑海，是那晚在曼曼身边第一次听到queen的那首歌曲…

    那时未曾留意的歌名，此时却如浮雕般清晰——“who wants to live forever”

    一想到歌名，歌声随即从回忆里重临耳畔，仿佛弥漫进了现实中。

    没有了重力，没有了归依，永恒星空下，一个必死的生灵独自凭空漫步，不就像这首歌一样孤寂空灵，如此旋律飘荡在太空里，再合适不过了吧...

    听着听着，不知何时眼中泛出几颗小水珠，它们随即也在这无重力环境下失去了束缚，从模糊的视线中飘入无处停靠的太空，点点滴滴，近在咫尺，如星辰列布。

    看着它们摇摇晃晃，像颗颗果冻，那姿态q弹中透着一丝晶莹凉意。

    “you want to live forever？”

    阿杰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慢慢接近其中一颗水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水珠和手指间出现了一丝引力，于是，最后那一小段距离如余音般一下消失了。

    叮，没有声音，却又几乎听到了撞击，像一个吻，水珠沾到了指尖上，再不分离…

    不知为何，这小小相遇牵动起心里某种莫名感触，看着指尖上那点晶莹，勾出一片全都没有了时间标识的依稀记忆…

    那个让人昏昏欲睡的炎热午后，教室里，趴在课桌上的自己，静静对视着同桌女生的眼睛…

    天桥上，远处爆竹店遥遥在望，干燥寒风里那一片热闹的红色在冬日苍白的寒意和寂寥中撑开一团腾腾的热力…

    春游快到了，只是这些天阴雨连绵，公园也在想象里变得灰蒙蒙起来，湿嗒嗒的，却还是让大家禁不住向往，即便在上课的时候，也依然想象着自己和同学们的身影在丛丛绿色中穿梭…

    淅淅沥沥的记忆碎片中，阿杰下意识轻轻叹了口气，却仿佛一下吹散了这些比雾气更飘忽的迷朦印记。

    气息所及，只见浮在空中的两颗晶莹水珠被吹得缓缓向天宇飘去，如两颗在太空中运行的星体。

    随着它们渐飞渐远融入星空，便再也无法分辨哪颗是星球，哪颗又是水滴…

    恍惚间心思仿佛又失去了焦点，自己是否也是一颗孤独的星球，绕着下面那片大地所属的天体旋转，只是轨道很低很低…

    好像…从来都是如此吧，作为附着在大地上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无论以什么样的轨迹在时间里运动，在这寂寥太空里都算不得什么吧。

    只是自己一直都背对着这份渺小和空寂，只对眼前由无数尘埃碰撞、纠缠出的貌似喧嚣的世界铺展出在此刻看来终归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绵延无边的生活，一心追逐快感，却因此落入常常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不得不继续的现实生活…

    那真的是“现实生活”…抑或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