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子。”
林依笑道:“我还不是跟婶娘学的。”
方氏一愣:“跟我学的?”
林依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八娘子也是闺女,怎不见婶娘苛待于她?我看你与叔叔,都是把她捧在掌心里呢。”
方氏张口结舌,她能讲甚么?反驳林依的话?那不就是告诉众人,她没把张八娘当回事?她忍了又忍,把一口气慢慢憋下去,再一点一点挤出笑脸来,道:“是,是,闺女要娇养呢,那些个奶娘,就跟任婶一般,须得时时赏一赏,不然就不尽心。”
林依连连点头称是,夸方氏有见地的话,一句接一句,直到把她夸到不好意思。
方氏一下子听了这许多夸赞的话,就如同吃了好几杯浓稠的酒浆,脸也红了,眼也花了,但却还没醉到极致,极记得正事,道:“五十就五十罢,谁叫你穷呢。”
林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分私房钱的事,便朝青梅抬了抬手。青梅强忍着笑,从黄铜罐子里数了五十文出来,交到方氏手里。方氏紧攥着钱,想着林依才夸过她,应该礼尚往来,便猛夸林依知冷知热,懂得怜惜亲戚,比张伯临先前娶的媳妇强多了。
林依心想,拿五十文换来方氏一通好话,倒也合算,便也露了笑意,命青梅把她送出去坐轿子。
待方氏一走,张仲微就拉住林依问道:“娘子,你说婶娘要借两百贯作甚?肯定不是做衣裳,哪来那样贵的料子。”
林依当着大房的家,才懒得去理会二房的事,淡淡道:“理她呢,大哥如今赚的钱,足够养家,她不愁吃不愁喝的,能出甚么事?”
张仲微心知她讲得有道理,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借着要劝大哥把大嫂接回来,出门寻张伯临去了。
方氏离开大房,却没回东京,而是拐了个弯,来到李舒的住所。她看着那熟悉的院墙院门,想着这里以前也是她的家,不禁感慨万千。门口的家丁,都是认得她的,一见她来,如临大敌,赶忙使人进去通知李舒。
李舒听说方氏来了,皱眉问道:“她来有甚么事?”
家丁回道:“她还没上前搭话,只是呆站在那里看着。”
甄婶道:“莫非是有悔意,来接我们的?”
李舒道:“想的美,一多半不是甚么好事。”
甄婶道:“那我出去会会她,若不是好事,就不让她进门。”
李舒略一点头,道:“若只是想看孙子,就报出去让她瞧瞧,料想她也不会抢了走。”
甄婶应了,带了个平时嘴最快的小丫头,朝院门外去。
刚才方氏想进门,却被一名家丁拦住,正在那里吵嘴,抬头瞧见甄婶来,忙朝她招手道:“你来得正好,你家家丁,为何不许我进去?”
甄婶不答,反问道:“方夫人来我们家作甚?”
方氏道:“我来瞧瞧孙子。”
甄婶便转头吩咐那小丫头,叫她把张浚海抱出来与方氏瞧。方氏大怒:“我来瞧孙子,光明正大,为何不许我进去?”
甄婶看她一眼,故作惊讶道:“难道在门口瞧,就不是光明正大了?”
方氏语塞,心想还是林依好,比李舒强多了。她眼看着奶娘把张浚海抱出来,院门却又关上了,大急,忍不住讲了实话:“我是来借钱的,你让我进去。”
甄婶心想,李舒还真是猜对了,果然方氏来就没好事。她张开双臂,朝方氏面前一拦,道:“我们如今与张家非亲非故,方氏要借钱,找错人了。”
方氏接过张浚海,在怀里抱着,道:“我的孙子,乃是你家主人的儿子,怎会非亲非故?赶紧让我进去。”
甄婶让她钻了空子,只好问道:“你借钱作甚么?”
方氏把张浚海一指道:“他爹想把学馆扩建一番,却短了钱,因此托我来借些回去。”
甄婶遥遥地指了祥符县官府,道:“你放着正经亲戚不去借,倒跑到我们家来?”
方氏道:“初建学馆时,就是他们出的钱,如今扩建,不愿再添了,奈何?”
甄婶把手伸到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两个铜板来,递与她道:“我家李娘子如今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哪来的闲钱借你,我这里有辛苦攒下的两个私房钱,方夫人且拿去用罢,不必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