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镀铜的银簪。
他们办完差事,回来向田氏领赏,没想到田氏却把所有的钱都拿去兑了簪子了,连一个铜板也掏不出来。家丁和小丫头又着急,一路催着逼着,直到那天在码头上,他们威胁田氏要拐了她去卖,田氏才勉强答应他们,把两套衣裳交给他们去卖,换了铜板当赏钱。
小丫头当即就借了一间民房,又取了自己一套不大穿的旧衣裳,推她进去换。待得田氏换完,她将两套新衣包进包裹藏好,才将田氏送上了时家的船。
真相大白,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田氏身上,田氏哭起来:“我是被逼的,他们非找我要赏钱,我迫不得已……”
杨氏见她死到临头还不讲重点,只晓得抹眼泪,就懒得再理她,扭头吩咐流霞去搜她的屋子。
流云见过那三根铜簪,兴奋起来,忙身杨氏讲了一声,也跟去了。她一面帮着流霞东翻西找,一面后悔道:“早知那不是铜簪而是银簪,我就抢也要抢一根过来。”
流霞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不夺呢,只要夺了,今天跪在厅上的人,就多你一个了。”
流云被她奚落,偏又讲不出辩驳的话,只好忍了,过了会子,又自言自语道:“若我们找着簪子,就是有功,不知大夫人会不会将其中一根赏我。”
此时她们已翻遍了整个房间,连床下都搜过来,却还是一无所获,流霞闻言,就把气撒到了流云身上,啐道:“做你的春秋美梦,那可是银簪子,就凭你一个丫头,也配戴?”
流云眼一瞪,就要反驳,流霞抢先截住了她的话道:“有本事你先把簪子找出来。”
流云语塞,又在屋里乱翻了一时,仍没现簪子的踪迹,流霞趁机把她又好好奚落了一顿。
流云被气着了,把脚狠跺几下,摔门出去,直奔正厅。向杨氏道:“大夫人,房里没见着簪子,但这几天田氏没出过房门,物事一定还在,要么藏在她身上,要么埋在土里。”
杨氏赞许道:“讲得有理,先搜她身上,若是没有,再去查房内的青砖有无撬动的痕迹。”
流霞没想到流云没找着簪子,还能邀一记功,又恨又悔,不愿让她再抢一桩,连忙上前几步,扯了田氏就走,流云不甘示弱,架住田氏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把她拽到西里间。
田氏已是瑟瑟抖,道:“我只是想改嫁而已,你们为甚么非要把我朝绝路上逼。”
流霞道:“又没人不同意你改嫁,你嫁就嫁,藏钱作甚么。”
田氏哭道:“说是给我备嫁妆,一件值钱的物事都没有,几根簪子,还是琉璃的。我在张家这许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也该送我几个钱傍身,难道这六贯钱,我不该得?”
流霞与她相处很多年,见她讲得伤心,也有些难过,便将她拉到一旁,背着流云道:“你到现在还犯糊涂,连我都看不下去。若不是你擅自主张去勾引时大官人,惹来大夫人和二少夫人齐齐动怒,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田氏没想到她勾引时昆的事,流霞竟然知道,不禁睁大了泪眼。
流云看不惯她们讲悄悄话,遂冲流霞道:“你同她废甚么话,赶紧搜簪子。”说着就冲过去,把手朝田氏怀里探去。
田氏拼命反抗,拔腿朝角落里跑,流云穷追不舍,不料还没等她追到,田氏竟一头朝柱子撞去,头破血流,晕死倒地。
流云和流霞都惊慌失措,争先恐后跑出来,叫道:“大夫人,不好了,田氏撞柱子了。”
杨氏惊得站了起来,但却没有慌张,问道:“簪子可曾搜到?”
流霞一愣,流云则转头就朝回跑,过了片刻,出来时手里举了三根铜簪,道:“大夫人,找到了。”
杨氏点了点头,命流霞去请郎中,又叫流云和小扣子把田氏抬回她房里去。
陕北行商向杨氏讨过簪子,请时昆刮开,里头果然是银子,称过重量,也基本对得上,于是便起身告辞。不过他并没有带走簪子,而是称田氏出事,他也没想到,因此将这簪子留下,与她当药费。
杨氏知道,陕北行商甘愿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却又不取分文,为的是将来来祥符县做生意时,张仲微能行个方便,于是也不客套,就将那三根簪子收下了。
彩礼疑团真相大白,田氏却躺到了床上,生起未卜,张家人真讲不出是喜还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