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扫了下任婶的神色,慢吞吞问道:“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办?”
任婶等的就是这句询问,忙笑道:“不是我自夸,二夫人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二少夫人只要把我要进大房,由我时时向二夫人进言,一定能使她改变主意。”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林依暗哼一声,她曾经受过的欺负,十件里头有八件都是任婶捣的鬼,把她要来大房?想的美。她心里恨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你要向二夫人进言,留在二房岂不更方便?何必要到大房来?”
“我……我……”任婶再编不出话来,只好道:“我看二少夫人这里缺人手,过来帮帮忙,我也算是张家的老人儿了,总比那新来的可靠些。”
林依断然拒绝道:“知县家怎会缺人手,倒是二房少了你不行。”
任婶还要再讲,林依截住道:“我们大房家的门,不是朝你开的,别再痴心妄想。你也别因为怨我,就到二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惹恼了我,今天你讲的话,就要传到二夫人耳里去了。”
任婶没想到林依生了个闺女,还能这样气壮,唬得缩了缩脖子,道:“所谓忠言逆耳,二少夫人不听我的劝,苦日子在后头。”
林依冷笑道:“以你这样的身份,有些话是不能讲的,不然就是忤逆。”青梅端着鸡汤进来,听到后面两个字,惊叫:“忤逆?谁忤逆?”她见屋里除了林依,就只有任婶,遂指了后者问道:“二少夫人,是她出言不逊?”
林依是照着青苗的模子挑的丫头,晓得她也是个火爆脾气,便点了点头。
这若换了青苗,必要冲上去就打,但青梅更有弯弯肠子,只向任婶道:“你惹了二少夫人生气,还不赶紧随我出去,杵在这里等打呢?”
任婶听见这话,还以她是来解围的,忙颠颠地跟着她走了出去。不料她才走出房门,就被青梅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脸上,随后听见骂声:“那里头躺的是知县夫人,你有几个脑袋,敢来撒野?二夫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任婶正想把方氏抬出来呢,却被她后半句堵住了嘴,好不难受。她仗着方氏的宠信,在下人堆里向来横着走,不想今日却遇见了敌手,不禁又气又恼,想要出去搬救兵,又记起还有正经差事没办,只好忍气吞声,先去寻张仲微.
青梅重回卧房,捧了鸡汤喂林依喝,问道:“我方才鲁莽了,请二少夫人责罚。”
林依想起任婶做过的那一桩又一桩的害人事,只恨这一巴掌太轻,咬牙道:“下回多打一巴掌。”
任婶在院子里找到张仲微,瞧着四下无人,便凑过去道:“二少爷,二夫人有事与你商量,正在院门口等着你呢。”
张仲微一愣:“你刚才与二少夫人讲话,也是二夫人的意思?”
任婶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想念二少夫人,特意去问个安。”
她同林依的关系如何,张仲微很清楚,丝毫不信这话,不过想要知道实情,待会儿向林依一问便知。于是没有深究,只一面朝外走,一面问:“婶娘找我有甚么事?”
任婶今日是多讲多错,已恨不得自扇几个耳光,闻言忙道:“我不晓得,二少爷见了二夫人便知。”
他们到达院外时,方氏已等到心焦,先把任婶狠狠骂了一通,再才与张仲微提纳妾的事,道:“仲微,大房为何要过继你做儿子?不就是想让你替他们留后,继香火?如今你媳妇不争气,没能生出儿子来,指不定大夫人怎么想你呢,说不准往后就要给你脸色瞧。”
张仲微耐心道:“婶娘我才二十出头,日子还长着呢,怎会生不出儿子?”
方氏赶忙接道:“你命中自然是有儿子的,听婶娘的话,赶紧纳一房妾室,添个儿子。”
张仲微急道:“儿子我娘子会生,为何非要纳妾?”他以前不愿纳妾,是由于林依不许;而现在不愿纳妾,却是因为见多了有妾人家的鸡飞狗跳,真心想过一夫一妇的日子,因此这话讲出来,显得格外真切。
方氏见他处处维护林依,替林依说话,很是气恼,竟道:“你那媳妇究竟有甚么好,叫你这般护着她?我看你就是被她弹压狠了,才万事都不敢自己作主。你不愿纳妾,也罢,那就把你大哥的儿子过继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