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依笑了,收回书信:“傻妮子,有福气,这是宽你的心呢。”
青苗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懵懵懂懂看林依.林依笑道:“自己想去罢,若想不通,待得嫁过去,叫时大官人教你。”
青苗心里又是甜,又是羞,竟忘了反驳,扭身就跑。林依忙叫住她道:“还没嫁人,就不想替我做事了?赶紧帮忙备谢礼,连着扇子送去时家。”
青苗忙垂着头又跑回来,取了钥匙开箱子,挑礼物,待得忙完,向林依道:“二少夫人,我情愿一辈子服侍你。”
林依故意道:“那好,过两天时家送聘礼来,我不收。”
青苗叫道:“二少夫人!”
林依大笑,窘得青苗真躲了出去。
张仲微审完一宗案子回来,正好瞧见这一幕,道:“你只晓得逗她,赶紧寻牙侩再挑个丫头。”
林依应了,又将时家来信递与他瞧,道:“看看,三少夫人借扇不还,不知娘怎么生气呢。”
杨婶端着几碟子刚做的点心进来,道:“早就生过气了,现今把三少夫人锁在东厢呢。”
林依并不知杨氏责备了林依甚么,便道:“先前就不许她出房门,如今也只是锁着,反正她守节的人,足不出户倒没甚么。”
杨婶把点心碟子摆开,退了出去,两口子来吃点心,你喂我,我喂你,倒也有乐趣。
时昆是生意人,办事有效率,一收到张家归还的扇子,觉得危机解除,当天就把成箱的钱抬去送林依,要赎回青苗的卖身契。林依不肯要那钱,送钱的媳妇子却道这是与青苗抬身价,挣脸面,方才收了。
青苗恢复自由身,林依摆酒与她庆了一回,不料二日酒还没醒,时家的媒人又上门了,自抹胸里抽出草帖,请她填写,说要商议婚事。青苗被林依等人取笑了一回,央张仲微填了,交与媒人带回。
时家族大人多,林依担心青苗去了他家受欺负,遂禀明杨氏,认青苗做了娘家妹子,与她抬个身份,从此姓林。
这边张家忙碌,媒人忙碌,时昆也没闲着。他家本有几个通房,因要迎娶青苗,为显慎重,全都打了,又细细教导小儿子,待青苗进了门,要口称娘亲,晨昏定省,不得有误。
如此忙乱了半个月,该换的帖子都换了,而时昆在外省有一笔大帐,要赶出收钱,因此与张家商议过后,就近挑吉日,摆酒席,办喜事,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把青苗迎进了门。
青苗到得时家,奴仆都来拜见,口称夫人,未敢有怠慢。外人都道她是知县夫人的娘家妹子,以林夫人呼之,处处高看她一眼。就是时昆那小儿子,都因继母有身份,格外以她为敬,而青苗又心善,待他视如已出,没几日功夫,就把他哄得娘亲娘亲叫个不停。
时昆娶了个称心如意的娘子,门都不想出,不到三天就主动将家中账本奉上,以瞧着青苗拨算盘为乐。眼看着出门的日子临近,他舍不得青苗,想着反正娘子能干,竟携了她一起登舟,游着山玩着水,夫妻一道出门收账去了。
这效率太过惊人,以至于林依回不过神来,心里有些空落落,但一想到青苗竟有度蜜月的福分,又替她高兴,又是羡慕不已。
张仲微想不明白,不就是出门玩一趟,有甚么好羡慕的,遂道:“咱们进京时,一路上走了几个月,又有山,又有水,不是一样?”
林依恨他不解风情,攥了拳头就朝他身上招呼,恨道:“你这榆木脑袋,那是赶路,怎能同蜜月相提并论。”
张仲微只晓得日月,哪里懂得蜜月,被打得好不冤枉,又碍着娘子的大肚子,不好躲闪,委委屈屈求饶道:“你要吃蜜月,我与你做去。”
这也能做?林依惊讶,竟放他去了。张仲微到了厨房,指挥杨婶,朝白面里加蜜糖,以大宋的样式,做了一盘菱形的月饼,与林依端了上来。
林依见了,捧着肚子忍俊不禁,笑着:“好个蜜……月。”
张仲微得意道:“娘子,我这蜜月如何,比时昆的强不强些?”
林依笑到直唤“哎哟”,连声道:“强些,强些,你这盘蜜月,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仲微得了夸赞,自认为胜过了时昆,遂一手抓了个月饼,在林依面前手舞足蹈地耍宝,逗她开怀一笑。
夫妻俩正乐着,忽闻前院的桂花扯着嗓子在喊:“不好了,三少夫人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