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也不近前,扶着张仲微一踮脚,瞧见张栋手上有清晰的牙印,猜想其中必有蹊跷,忙拉着张仲微退了出来。张仲微个儿高,也瞧见了那牙印,大惑不解道:“爹没事咬自个儿的手作甚?”
林依一面开门锁,一面道:“还不知是谁咬的呢?”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青苗的声音:“是我咬的。”
青苗为何要咬张栋?林依牙切齿略想了想就猜到原委,立时惊怒非常,一把将青苗拉进厅里,上下不住地打量,问道:“怎么回事?”
青苗低着头道:“大老爷吃饭完,我去收拾碗筷,不想他却来拉我的手,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就,就咬了他一口……”
张仲微惊讶道:“真是你咬的?你可瞧见了那一地的血,不怕大老爷生气?”
林依气不打一处来,先把他垂了两下,怒道:“你只怕他生气,就不怕我生气?”
青苗怯生生道:“是我没轻没重,我去向大老爷赔不是。”
林依喝道:“你又没错,赔的哪门子不是?”说完迁怒张仲微,对着他骂道:“亏他还是个官,竟趁我不在,调戏我的丫头,真真是不堪。”
张仲微慌忙去捂林依的嘴,急道:“祖宗,小声些,当心爹记恨你。”
林依挣脱他的手,气道:“他记恨我?我还记恨他呢。”
张仲微去关紧了门,道:“我晓得你生气,但爹拉的是自家丫头的手,到哪里都讲得通,这事儿若真摆到台面上来,吃亏的是你。”
林依还在生气,哪里肯听,拉起青苗,要去寻张栋讨说法。张仲微拼命拦住她,道:“娘子你想想,此事若被他人知晓,后果如何?别个多半要劝你做贤惠媳妇,将青苗送与爹算了,你说是不是?”
林依稍稍冷静,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张仲微是对的,这个世道,事事都是偏向男人,少有女人讲理的地儿,何况只是一个丫头。
张仲微见她听了进去,继续道:“我晓得你看重青苗,可那也就是你,别家谁把签了死契的丫头当人?爹就算拉了别人家丫头的手,也算不得甚么大事,何况是自家的,倒是青苗以上犯上,乃是死罪,你赶紧叫她赔礼认错去,待到爹寻上门来,哪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依来到大宋已好些年,但听到这些话,仍旧感到陌生。心有不甘又如何,只有人适应环境,没得环境适应人一说。
青苗看出林依为难,主动朝外走,道:“我去给大老爷磕头。”
林依猜想张栋不好意思向儿媳讨丫头,便跟了出去,又担心自己不懂一些所谓的北宋规矩,还拉上了张仲微,希望他在自己冲动时,提醒一二。
三人到得隔壁时,杨氏已帮张栋包好了手,流霞在一旁眼泪汪汪,看见青苗进来,立时冲将上去,呼了她一巴掌,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大老爷。”
林依进门时,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好容易平复心境,看到这一巴掌,又开始火冒三丈。她正想脾气,手被张仲微一捏,忽得醒悟过来,流霞这一巴掌,若能让张栋消消气,倒是好的。林依朝张栋看去,果然他脸上有满意之色,她稍稍松气之余,又忍不住暗骂了几句。
流霞自然也留意到张栋的态度,手一抬,还要再打,但被杨氏喝止。林依看了看张栋,又看了看流霞,猜想,流霞这一巴掌,不光是为了讨好张栋,还因为担心青苗也成了张栋通房,与自己争宠罢。
那一巴掌暗含警告之意,下手极重,青苗半边脸红肿起来,她强忍着没落泪,走到张栋面前跪下,磕头道:“婢子无礼,伤了大老爷,望大老爷恕罪。”
张栋一时没作声,大概是在斟词酌句。林依暗自冷笑,也走上前去,跪下,道:“全是媳妇的不是,平日里总告诉她要洁身自爱,莫要尽想着朝上爬,这才酿成今日大错。”
杨氏不待张栋接话,先拉了林依起来,道:“你教导得对,哪里有错。”
张栋极想反驳,但儿媳房中的丫头,照理应是张仲微之物,因此他今日举动,确是十分不妥,若张扬开去,是要丢些脸面的。
不过他并未因此讲出原谅的话来,而是还抱有一丝希望,因为杨氏总赞林依孝顺,既是孝顺的儿媳,应会主动将青苗送上,让他既保全面子,又得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