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昂着头,对着月亮大喊着。泪水已经在脸上纵横,我恸哭,哭得肝肠寸断。我颓然的坐倒在草地上,收拢了双腿,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似乎要把自己完全的缩进身体里。我把脸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继续沉痛的哭着。
“玲珑,别哭了。玲珑。”
我抬起脸,看见关起远心疼的目光,
“起,起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我抽啼着,倒在他的怀里。关起远把我横抱在怀里,站起来。我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我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停的抽啼着,
“玲珑,求你,别哭了。”
关起远抱着我,向花园的月亮门走去。
“起远,你,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我从他的怀中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直视着他,我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保证,我要关起远的保证。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你保证。”
“我保证。”
“永远吗?”
“嗯,永远!”
世事无常,天意难测,永远?永远!其实,我们凡人要的永远是多远?我们能够到达的永远有多远?也许,不是我们不想,是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在滚滚红尘中,我们实在渺小得很可怜。
公元1934年,民国二十三年,旧历甲戌年,夏。
我不知道,玉芳菲和关玲玲这两个小家伙,什么时候爱上了我的花圃。看着她俩在花圃中用心的忙碌,起劲的干着,笑意慢慢的爬上了我的嘴角。
花圃中的两个小家伙同时站起身子,对视了一眼,玉芳菲把手里的花锄递给关玲玲,关玲玲把手里的水壶交给了玉芳菲。然后,两个人又同时低下身子,继续干活。真的像无痕姑母说的那样,两个人几乎不与对方说话,但是,又有着难得的默契。
她俩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今年都是十岁。
玉芳菲生得浓眉大眼,鹅蛋脸,宽额头,皮肤白里透红,是健康的大麦色;身材不是很秀气,细腰宽肩膀;此时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为了干活时不弄脏衣服,裙子的下摆别在腰际,袖筒挽起来老高。
关玲玲生得长眉细眼,瓜子脸,尖下颌,皮肤白皙细腻,吹弹欲破;身材修长秀气,细腰柳肩;此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裤,衣袖与裤脚都被仔细的挽起,露出莲藕般的小臂和小腿。关玲玲不喜欢穿裙装,偏爱穿裤装,这一点与我很相像。
造物主真的是很有意思,一样的女儿,却生出截然不同的两样性格。
玉芳菲有些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很有些男儿样的大气,对人热情诚恳,善解人意。关玲玲则细致温婉,知冷知热,多愁善感,有些女儿家固有的小心眼儿、小脾气。其实,无论从长相上,还是从脾气秉性上,我倒是觉得关玲玲更像无痕姑母,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她也有着一半的玉家血统啊!
“姑母,为什么他们都要叫您姑奶奶呢?”
由于无痕姑母的教育和首肯,两个孩子都称呼我为姑母。问话的是关玲玲,声音柔和娇嫩。
“姑奶奶只是一个称呼,代表着姑母是玉府的女掌家。”而回答的是玉芳菲,声音清脆悦耳,“姑母,我以后也会是女掌家吗?他们都这么说。”
我伏下身子,看着两张稚嫩纯净的面孔,
“只要姑母在,芳菲就不需要掌家,芳菲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姑母您真好,”
一边说着,一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攀上来的小手,却弄脏了我的衣服。
“那玲玲呢?玲玲也不需要做总管吗?玲玲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玲玲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要是父亲、母亲反对呢?”
“不怕,姑母在,姑母给你做主!”
“姑母您真好!”
关玲玲亲了我另一边的脸,顺便也弄脏了我另一边的衣服。
“好了,你们两个去洗手,弄弄干净,要做功课了。”
我一手牵着一个,向院子外面走去。
“姑母,芳菲不喜欢做功课。”
“姑母,玲玲也不喜欢。”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皱着眉,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我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儿。
玉珀刻意的把自己隔绝在流言蜚语之外,许多日子以来,家里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了。都是关于自己的丈夫和掌家姑奶奶之间,如何如何的。玉珀不想让这些耳语来影响自己的心情,她要好好的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她要为了自己,为了女儿,更为了这个家,开始作战了。她下定决心要夺回丈夫的心,她不能输,因为输了之后的结果,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
这一阵子,玉珀把自己隐在阴影里,远远的张望着,观察着。她欣喜的发现,关起远和玉玲珑之间并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事情,他们只是在一起说话,一起看落霞,一起种花,说说笑笑,偶尔会相互依偎,仅此而已。如此说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至少,到现在为止,自己仍然是关起远唯一的女人。
那么,她要如何夺回丈夫的心呢?玉珀的心里想起了母亲在世的时候,与自己说的话,
“男人啊!总是觉得别人的媳妇好,自己的孩子好。你要赶紧给他生个儿子,才是正理啊!”
对啊,如果,能为他生个儿子,就一定能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今天早上,关起远出门前,玉珀叫住了他,“起远,晚膳回来用好吗?”
“晚上我还有事,恐怕要晚些回来。”
“起远,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和玲珑说一说,早些回来吧。我已经和姑母说好了,晚上,我把玲玲接回来。”
“你的生日?对啊!对不起,我给忘了。”关起远觉得心里十分的抱歉和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