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遭,每次都说不是为了玉件而来,玉件的事情一定要精工细琢,不急不急;而且每次来,都会买走一件价钱不菲的玉器;一来二去的熟络起来,也就成了玉家玉器行的老主顾。
玉博雅不是很喜欢宫崎风这个人,虽然他十分的彬彬有礼,出手也相当的阔绰。但是,玉博雅觉得,宫崎风藏在镜片后面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所以宫崎风每次到行里来,玉博雅总是借故躲掉,只让玉承祖照顾着。
今天,宫崎风又买走了一只,价值五万大洋的玉瓶,而且是连价儿都没还。看着宫崎风离开的背影,玉博雅满心担忧的提醒道,
“承祖,对于宫崎先生,不要过分的热情。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似乎另有目的。”
“二叔说宫崎先生另有目的,我却觉得不然。就算他有什么别的目的,咱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会给他抓住把柄,没有把柄,他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无计可施的,二叔尽管放心就是了。”
玉承祖不以为意,心里觉得他亲生的父亲老了,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玉博雅在心里叹了口气,儿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不管怎么说,万事小心点好!知道吗?”
“是,二叔,侄儿知道了。”
其实,认真的说来,玉承祖早就知道宫崎风另有目的,因为宫崎风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玉家祖传的玉如意,并表示如果可以相让,他完全可以不惜重金收购。可是,那件玉如意,玉承祖也只是听说而已。他一直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可是,既然有钱赚,他打算好好的,问一问,找一找。
但问题又来了,他该去问谁呢?像是灵光一现,玉承祖想起了,小时候被教授过的玉家祖训。对,去无痕姑母那儿问问看!
关起远小心翼翼的走上西小楼的楼梯,无声无息的停在玉无痕的房门外,心里忐忑极了。姑奶奶从不让人进她的房间,至今为止,除了玉玲珑,他恐怕是第一个了。关起远在心里不停的猜测着姑奶奶叫他来的目的。
关起远从上到下的整理了一遍衣服,仔细的掸了掸已经很干净的长袍,屏住呼吸,在门上轻轻的扣了三下,
“请进。”门里传来玉无痕浅淡柔和的声音。
关起远推门而入,屋子里的窗户开着,坐在窗边的玉无痕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关起远进来之前的姿态。
黄昏里,太阳的余晖散进屋子,将玉无痕整个人罩了进去,沿着她身体的轮廓镶嵌成一个金色的牢笼,似一道天然的屏障般隔开了她与尘世。
关起远一直觉得玉无痕和玉玲珑在不说不动的时候,都似一尊完美的白玉观音雕塑,区别在于一个是冷的,一个是暖的。
极目望去,遥远的天边已是落霞满天。
“起远,落霞美吗?”玉无痕浅淡的声音,似从天边飘来。
“美!”关起远低沉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玲珑出生的时候,也是落霞满天。”
关起远站着没动没说话,目光痴痴的追随着天边的落霞。
“起远,你来玉家有段日子了吧!”玉无痕依然坐着,背对着关起远。
“是的。”关起远收回目光,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你一定听到过关于我、关于玲珑、关于玉如意的一个传说吧!”
“是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玉无痕站起来,转过身子,面对关起远,“你不相信,是吗?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是的。”关起远抬起头,目光直视玉无痕,声音高了一点。
“但,那都是真的,关于玉如意的传说,关于我和玲珑的不祥,都是真的。”
玉无痕绕过椅子,走到关起远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的声音是浅淡无波,可是听到关起远的耳朵里,却是一声晴天霹雳,惊得他三魂七魄都离了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刹那间魂飞魄散。关起远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不,不可能,我不信。”这句话,关起远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是我和玲珑的宿命,也会是更多的玉家掌家女的宿命。”
玉无痕低下头,声音里透出无限的凄凉和无奈。
“没有办法改变吗?”
关起远着急的问,他把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拼命的抵抗着心里无法言说的恐惧。
“可以改变的还能叫‘宿命’吗?”
夕阳已经完全的隐没在远方,屋内的光线变的暗淡起来,两行清泪,静静的从关起远的脸上,无声的划过。
天黑了,灯亮了。可是,关起远的眼前是彻头彻尾的黑,无法驱散的黑。
玉无痕走到窗边,关好窗户,重新坐回窗边的椅子上。这一次是面对着关起远的。
“也许,我们还是能够改变一些东西的。”
玉无痕柔和的声音给了关起远无限的希望。
“请姑奶奶明示。”
“如果玉珀和白依依都产下女儿,我想把她们对调。或许会打破‘宿命’的桎梏。”
关起远有点懵,玉无痕的意思他还没有完全的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同意,这不是个好办法。
“不,恕小的不能同意。”
关起远的拒绝在玉无痕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没有惊慌,反而将声音放得更加的柔和、浅淡了,
“起远,如此做法,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悲剧已经延续了一代又一代,无休无止。如今,我也只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姑奶奶,小的还是不能同意。”
“起远,我这一生从不求人,今天,算我求你,好吗?”
“姑奶奶,请您不要如此,小的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