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不好奇我为何去晚了?”
“晚?大哥去得不晚。”徐宝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说说。”张柽又问。
“按理说,五更天,别人出摊咱们就该过去,可那时乱着呢,赶牲口的、推车的、手拎肩扛的,还有那摆摊今天来、明天不来的,好位置就要抢。”
徐宝说情况。
见张柽颔首,又说:“大哥五更到,就是添乱,不如让他们自己先处理好一般的事情。他们久在外面摆摊,自然知道规矩,该照哪条线对齐,就按哪条线调整前后。”
“不错,还有呢?”张柽觉得自己的小弟有意思,这个也懂?
“还有是不怕风吹肚皮的人也要有个活路,好的摊位该怎样抢夺,他们能使上力,顺便捞几文劣酒钱,你去早了,管,还是不管?眼下时辰正好,到地方找人把昨夜进出城门队伍扔下的腌臜之物一清理,谁的摊子出来太多,让他们往后退退,用不上两刻钟,就全利索了。”
徐宝把里面的门道说上一遍,想想,再补充句:“你到地方早了收钱,别人给完钱,换个位置,到时候不好记,此刻位置固定,收一圈钱,你只要看着后来的便成,像我昨日就是后来的。”
张柽脚下不停,扭头,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这个新认的小弟,像刚认识一般,点点头:“我倒是有些相信你能把茶叶蛋卖出十文一个了。”
“多谢大哥吉言,今天卖的茶叶蛋钱,我全给我那侄子、侄女买吃的。”徐宝笑着回话。
张柽轻轻摇摇头,也没出言阻止,脚步加快。
二人走了近两刻钟才到地方,果然如徐宝所说,大家都自己找好地方,把摊子按一条线摆齐,有那昨天亮肚皮的现在衣服系上了,搂着大扫帚扫地。
张柽从腰间解下来一个缠着布口袋,往这边第一个位置的摊子走,这摊子的人连忙把运货的独轮车推着迎上来,还未到近前,先陪笑脸:“张行事,今儿早啊。”
“不早了,今天你还是十文,不用你推车,小宝。”张柽受了这个‘行事’的称呼,说出市场管理费,招呼徐宝。
徐宝过去接手,对方拿出十文钱,递给张柽。
等钱装进袋子里,张柽打头向前,徐宝推车着跟随,这车就是为了运钱的,按照各个摊子的大小和所卖的东西不同,收的钱也不一样,但保证收来的铜钱要超过二百斤,不推个车,能把人累死。
一个个摊子主动交钱,这全是以前就总来的,定好了价。
路过一个卖茄子、香菜、葱的摊子,小摊儿,横着不到一米五,有个年长的妇人,掏出五文钱。
张柽眉头一皱:“东西这么少?”
“当家的脚崴了,我带着小孙子一早摘的。”妇人回答。
“哦。”张柽随意应一声,没说钱的事情,径直往前走,徐宝对满脸感激之色的妇人点点头,推车跟上,感觉早上的空气瞬间温暖了许多。
又走到一个卖萝卜的摊子,有两米宽,后面蹲着一个露出献媚笑容的二十几岁的男子。
他也递上五文钱,说道:“张行事早啊。”
“十五文,要不收摊,你把东西藏别处当我不知道?再有一次,不准到这卖了。小宝收了。”张柽板着脸,扔下句话向前。
摆摊的人嘴上反复说着‘没藏’,还是拿出十五文,码在手心,对徐宝说:“看好了,十五文,一个不少,哼!”
徐宝看了,有两文铜钱掉碴儿了,点下头,收下,小声说道:“你再瞪我,我就告诉我张哥你的钱……”
“没瞪,我去拿东西。”这人果然怕,起身去取他藏起来的东西。
再往前走,就到了徐宝寄存茶叶蛋的地方,这一家人是卖吃食的,也有茶叶蛋。
车推到地方时,火盆是烧着的,上面的大罐子汩汩冒热气,徐宝上前一步探头看看,松口气,这家果然没帮自己敲,谢谢!至于你家偷用的炭火我就不计较了。
为什么徐宝能确定对方偷用?因为对方也有个大火盆,用来煮蛋,里面的炭才烧一点,自己这个烧下去大半截了,再烧会儿得换炭。
而且对方的罐子里还有敲出纹理略带白色痕迹的蛋,显然是新煮的,煮熟才敢那么敲,否则控制不好,蛋黄会流出来。
另一个小灶中的茶叶蛋,看颜色就知道是昨天的,现在卖,自然不会用这个灶煮新鸡蛋。
张柽也看出来了,但还是少收了一半的钱。
接着走到了卖盐的地方,之前想用五十文管徐宝交易一首十六字令的,正常收一百六十文,而旁边陆二抠子的,就只收了一百文。
程棋出来,陪着走,跟徐宝聊天。
徐宝随意应付着,心中却想,别看张柽连个吏都不是,这权力可不小,说增就增,说减便减,说免即免。
可惜他还是按照规矩办,没有为自己私下里弄太多好处。
就这样转了一圈,徐宝把推车两扶手中间的带子都给挎脖子上了。因为车上不但有钱,还有他的火盆、大罐子和茶叶蛋,好沉。
“好了,小宝,我看你怎么卖出来一个鸡蛋十文的。”回到城门附近之后,张柽笑着对徐宝说道。
结果还不等徐宝演示,旁边出来十多个挎着篮子卖茶叶蛋的,这些人的目光不时扫向徐宝的那个大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