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事情就是这样,父皇和你母妃一直没有答应她,只要初龄不愿意,父皇不会勉强你。”父皇坚毅地看着我,“如何面对你母后,是父皇的事。而其中的纠葛,也是父皇的事,本来就不该牵扯你,更不该牺牲你。”
“我不要!”这三个字被我说出了口,更详细地重复,“我不要嫁给什么容朔,不要。”
“好。”父皇简单明了地答应我。
“父皇,我想出宫去护国寺住一段时间。”我将手从父亲的手里抽出,不是说我长大了,以后的路该自己走,而不是继续由父皇牵着,我不是长大了吗?
“去吧!”父皇又爽快地答应我。
我叠手在身侧,福身朝双亲行礼,礼毕旋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涵心殿,甚至连符望阁都没有回,一直一直走出了宫廷。
护国寺,初园。明源静坐溪畔,合十诵经。
这一处园子本没有名,会写自己名字那年,强迫明源将其定名“初园”,而他和父皇一样,什么都会答应我。
车马颠簸半日,此刻身心疲惫,缓步走到他身边挨着坐下,不管他正虔心诵经,重重地靠在他肩头,闷声不语。
他依旧静心诵经,念珠轮转,心无旁骛。
不过须臾,我就哭了,从低声啜泣到放声大哭,他不曾哄我半句,直至我停下,方问我:“怎么了?”
我冷笑:“你不是通晓古今吗?算不到吗?”
他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淑慎一早说我是忽悠人的,唯独你还信。”
我胸闷至极,自小有咳喘的毛病,一哭便会胸闷透不过气,明源取出香囊给我,淡淡的薄荷香顿时叫人气息顺畅,只是我心里的结,其实这点点薄荷能化解的。
“又是偷跑出来的?”他问我。
“父皇允我来的,要住上一段日子。”我捏着手里的香囊,吞吞吐吐也到底将事情细说了,末了道,“我不想嫁人,你守青灯一辈子,我就陪你一生,反正……就是这样想的。”
“若我还俗,你就嫁人?”明源还是第一次这样问我,看我的眼神也稍稍异于平日。
我点头,“你还俗之日,我出嫁之时。”
他皱眉,歪着脑袋问我,“嫁给我?”
“嗯?”我愣住,旋即大笑,瞪着他道,“你一个大和尚想什么呀,我不就是舍不得你一个人青灯古佛的孤寂嘛,好像从娘胎里就带来的念头,我要对你负责到底的。”
明源静静地笑了,转身去道:“都说我是忽悠人的。”
经此一玩笑,我也懒得再去想那件事,而之后的日子总算悠闲宁静,或独自一人在佛堂诵经,或捉弄小沙弥,或和明源对弈,只是每每以耍赖收场,不知不觉,竟已到五月半。
这****躲在大雄宝殿一侧看往来香客,只因今日是明源讲经,可我毕竟还是玩兴正浓的年龄,坐久了便觉得烦闷,好容易到晌午香客渐稀,明源也起身,似要与我一起去用斋。却在此刻又有人进来,明源便返回接待。
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经幡,忽觉得来者的声音似曾听过,探头出来,没想到竟是那个容朔。看情形他似乎第一次来护国寺,虔诚谦恭、彬彬有礼。
且说明源的眉目若在俗世中,便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这个容朔也确实不赖,只是他和我一样还年轻,眼角眉梢里多少带了几分不羁。
我见四下无别人,便傲然走出来,明源并不意外,容朔似乎有些惊奇,回过神后忙向我行礼。
“明源,我饿了。”可我并不理会他,也不接受他的礼,而是直接对明源说,“斋菜都要凉了,我不爱吃冷的东西。”
明源依旧平静,只温和说一声,“不如公主先行。”
“不要!”我骄傲得,自己都觉得过分。
“我没有事了,大师还是和公主去用斋,本是我诸多打扰。”容朔很有礼貌,可他不觉得这样更显得我蛮横无理么?无名火冒出来,我冷声道,“何必惺惺作态,你就是知道本宫在此处,才来做好人的吧。你不要妄想了,本宫不会下嫁给你的。”
容朔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仿佛我说的是异族语言。我正欲再发作,忽而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跑进来,冲着容朔道,“少爷快回府,宫里来消息,皇后娘娘上午薨了。”
我闻言,直觉五雷轰顶……
依稀只听见容朔在问什么,但听觉越来越弱,视线也逐渐模糊,好像有一把巨大的力气拽着我,死命地将我往下拖。天旋地转,胸闷气促,意识消失前感觉到自己被托住,但眼前只一张模糊的脸,什么也认不出。
待我清醒,已是翌日,而我也不在护国寺。
“公主醒了?”一身缟素的奶娘出现在我的面前,柔声问我,“饿不饿?渴不渴?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我呆呆地看着她,那一身素白生生刺疼我的眼睛,仿佛要流出血来。
“谁送我回来的?”
“四殿下。”
“四哥?”
奶娘细说:“皇后娘娘薨了后,皇上就说要接您回来,正好四殿下还没进宫,就派人请他去接。殿下说到护国寺时您已经晕厥,但是没有大碍,索性就把您带回来了。”
“知道了。”我淡淡地,好像只是寻常出宫被带回来一样,分明被奶娘周身缟素刺得眼睛痛心痛,却连问一句,都不愿意。
我以为我不问,就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但奶娘终究一次次提到“皇后娘娘薨了”这句话,到最后我厉声吼她:“奶娘别说了。”将她吓得不清。
“公主……没事吧?”奶娘脸色很差,眼睛里书满了恐慌,她是怕我痴傻了吗?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我很冷漠,见她不动,更递过倔强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