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就会偏向梁嗣音,既然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堂妹,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五位秀女的去处,各有圣旨送到相应的府邸,和郡王府这里才接了圣旨,连香案都没来得及撤,两位主子就闹翻了。
一个指着一个说:“泓昀你等着,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要娶新人是不是?好,我让你娶,我让你娶。”赫娅转身掀翻了供桌香炉,弄得院内一片狼藉,疯了一般指着管家吼,“把所有下人叫过来,统统叫过来,不是要娶新人嘛,该准备准备迎接人家进门啊。”
泓昀那里握着圣旨,竟是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默默地转身往后院走,连管家求助的目光也不予理会。反正他从来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习惯了。
赫娅那里咋咋呼呼不休,但是不多久皇宫里又来了旨意,竟是皇后宣召赫娅明日进宫去,显然中宫是要向她灌输些什么,如此这个骄傲的公主更加受挫,发疯一样哭骂着:“明知道我会不高兴,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们汉人都是冷血的吗?这是要逼我吗?”
但皇后宣召,她不能不从,翌日来到宫内,容澜将事情都与她说清楚,也言明皇室规矩,泓昀有侧室是极正常的,盼赫娅能端着正室的稳重,把家里操持好。
“母后不觉得儿臣可怜吗?”赫娅到底没忍住,落泪反问,“难道母妃看着父皇独宠梁淑媛,心里不会不难过?”
“赫娅,下一回你再说这样的话,本宫会叫人掌你的嘴。”容澜皱眉,冷色说出这些话,“本宫找你来,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若再不知好歹,本宫会禀报皇上,修书请浩尔谷部派人来教你。浩尔谷汗再宠爱女儿,也不会不辨是非吧。”
赫娅紧咬红唇,她恨,恨这里每一个人,她早该明白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怜惜自己,到今天,她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希望。他们都自私而残忍,都冷酷得像魔鬼,是他们搅乱了她和泓昀的生活,是他们一个个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还有那个女人,那个始作俑者的女人。
“梁嗣音,你把我害得那么凄惨,我绝对不会要你好过。”走出坤宁宫时,一阵秋风过,不知是风吹迷了她的眼睛,还是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赫娅握拳低咒了这一句话,恨得眉目狰狞。
“我要去翊坤宫,你回吧。”平静下来后,她对身边引路的宫女道。
宫女是坤宁宫的人,最是懂得轻重,长春宫就在翊坤宫边上,她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便说:“只怕贤妃娘娘在贵妃那里呢,今日贵妃娘娘请五位小主看戏,算是道喜,各宫主子都在哪里。皇后娘娘因要照顾小皇子,这才没过去。”
赫娅不肯罢休,反呵斥说:“是母妃要我过去的,怎么?是不是还要去问皇后娘娘?”
自然她若真的去翊坤宫,此刻去问皇后显然便成了小宫女逾矩多事,皇后那里反下不来台,小宫女遂只能随了赫娅,待她走远,忙转身叫一个小太监偷偷跟着,自己则回去禀告络梅。
络梅这里来同皇后一说,容澜却冷笑:“她若赶在宫里闹事找梁如雨的不痛快,那她的日子算是到头了,我看她不过是想去抖抖威风,随她吧。你们倒给我瞧着梁如雨,看看她如何应对的。”
果然赫娅并没去翊坤宫,照着长春宫的大门就直奔而来,秀女们都好好地在着,哪里去了景阳宫看戏吃饭,方才那宫女分明就是骗人。这会儿撂牌子的秀女们还没有出宫,突然见这位厉害的王妃来,便知道是寻梁如雨麻烦来的,不免有些人幸灾乐祸要看热闹,一时消息传出去,连符望阁这里都知道了。
可正如皇后所料,赫娅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梁如雨朝她行礼时,她久久都没叫人家起来,起来后又看东西似的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话,便就走了。
秀女们本想看看这小王妃会如何折腾梁如雨,谁晓得就这么结了,一时无趣纷纷散了。梁如雨却愣在原地,不知想什么久久不挪动。夏菡忍不住,过来拉她说:“没事吧?”
如雨道:“她的厉害那日在坤宁宫外就见识了,只是当时我还不晓得自己会成为王爷的人,如今想想,往后我的日子必然会辛苦。王爷不会时常在家里,家里就只会有我和她,她若瞧我不顺眼要折磨我,我断不能随她的。爹娘将我生养下来,不是叫她一个异族女子折腾的。总之我在礼数上敬她,礼数之外的屈服我做不到,她若心狠手辣,之后要有什么事,就怪不得我了。”
“你别瞎想,这话更说不得。”夏菡听了心里突突直跳,这还没过门呢,就剑拔弩张、势同水火,往后她的日子该多艰难。
“姐姐,来日我若不好过,王爷不在家时,求你央王妃接我去府里小住,我再如何总是屈身在她之下,总是斗不过她的。家里又在江南,京城里竟是没有依靠的。”梁如雨面目含悲,弱弱地恳求夏菡。
“别气馁,兴许会好呢。”夏菡只是这样说一句,本想避开她的请求,但如雨再三重复,她只能应下了。虽然此番情境下一切都理所当然,可因了淑媛娘娘那几句话,孙夏菡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奈何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罢。
而赫娅近日真真厄运缠身,才出长春宫要回家去,竟冤家路窄的遇上她恨的另一人。
何子衿那里正从景阳宫问诊出来,因贵妃说永寿宫耿昭仪有些不舒服,便要他过去看看,他绕道往永寿宫来,谁知迎面遇上浩尔谷赫娅,算起来,他们真是很久不见了。
本来赫娅就听说他被驱逐的事,但彼时自己小产,又兼其他琐碎之事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后来丈夫回来不久又听说他被复用,此刻瞧见他白皙的皮肤晒成了麦色,竟是又和泓昀晒黑一样,所有的事都那么巧合,一个激灵闪过,赫娅终于意识到丈夫离京那段日子是谁在他身边了。
“你……”赫娅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怒不可遏,突然一口鲜血自口中吐出,继而便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扶墙而立。
何子衿身边的小宫女赶忙上来搀扶,赫娅却一把将她推开,目光如尖锥直逼何子衿,喘息深重地问:“是不是你在他身边?”
小宫女听得云里雾里,何子衿便吩咐她,“去敬事房让公公们备轿子,王妃病了。”
看着小宫女远离,何子衿才回答:“是我,除了我没有再可值得信任的人了,那件事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很冷静,反关心赫娅说,“你若不肯让我或者太医看,回去一定要让大夫瞧瞧,喝几副药养一养,不然后患无穷。”
“这样的人生,短一些才是我的福气。”赫娅眸中含泪,愤恨地看着何子衿,“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碎尸万段,你们一个个……都太欺负人了。”
何子衿没有说话,他无话可说,那两个多月他和泓昀度过的,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而那样的日子,赫娅几乎一天都没有过过。不论如何,在她面前,他没有资格高高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