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并肩站着,舒宁好像又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和姐姐。
但她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带来的小太监传了贵妃的话,说三日后若天晴就会在御花园摆宴赏花,届时要秀女们一同参加,可以穿各自的私服,只要妥帖即可。
众秀女听闻很是欢喜,但因在舒宁面前而不敢表露,舒宁正要走时,李子怡突然到来,贤妃一派温和可亲的模样,夸舒宁说:“妹妹如今越发能干,贵妃娘娘那里都离不开你了。”
舒宁默默,她与李子怡并无往来,也因从前的事心中不喜欢她。此刻李子怡却是带了点心来给秀女们品尝,舒宁借口有事先离了去,路上小满也对她说:“贤妃娘娘对这一批秀女殷勤得很,也不晓得她为了什么。”
“和我们没什么干系,做好本分就是了。”舒宁道,回了景阳宫后将这些事告诉了年筱苒,年氏对李子怡的行为也不予理睬,只是皱眉说孙夏菡,“那孩子就是个愣头青,一点眼色也不会看,莽撞得跟什么似的。”
“臣妾看她挺好,是个实在的人。”舒宁道,一边手里和泓暄玩鲁班锁,一边扭头对年筱苒说,“可我不喜欢那个梁如雨。”
“你是说梁淑媛的堂妹?”
“是,那****来景阳宫,就觉得她过分谨慎,看着太做作。”舒宁道,“她倒是很会在要紧的时刻表现自己。”
年筱苒哼笑说:“我也是好奇,想看看梁家的女人是不是个个都那么了不得,如今瞧着,也不是人人都能成淑太妃或者梁淑媛,这个梁如雨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太过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又问:“对了,你有没有跟梁淑媛解释为什么没把她堂妹剔除的缘故?该告诉她是我的意思。”
舒宁摇头,只笑道:“近来太忙,都没功夫去符望阁。”
“去符望阁看小妹妹。”一边的泓暄听见“符望阁”三个字,便惦记他的初龄妹妹。
舒宁逗她,“妹妹叫什么名儿?”
“初龄,小妹妹叫初龄。”泓暄又蹦又跳,拉着舒宁的手就要往外头去,一旁年筱苒干咳一声,机灵的小家伙旋即就扑入母亲怀里去痴缠,很是有眼色。
两个大人不免发笑,又逗了他几句,年氏便让舒宁抱着儿子去符望阁坐坐,临行前还不忘嘱咐:“记得告诉她缘故,我不想你们有误会。”
舒宁只是一笑,便带着泓暄离去。
梨乐那里拿了尺头来给主子量身段,瞧着舒宁离去,不由得说:“如今看婕妤主子的模样,越发不敢想象她从前在承乾宫的样子,可惜梁淑媛对她还是淡淡的,好似总解不开那个结。”
年筱苒却道:“谁都有痰迷心窍的时候,就看能不能缓过来,我那会子也不比她强多少。符望阁那位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她如今盛宠的时候,谁和她要好谁就能沾光,可随之也有数不尽的麻烦,我想她那里也是不希望自己给别人带去伤害。她们如今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说着的时候,舒宁已带着泓暄到了符望阁,嗣音那里正闲着,见泓暄来了便带他和初龄玩了一会儿,不久两个孩子都困了,便叫奶娘哄了去睡。
谷雨奉了茶水来,接过嗣音一个眼神后带着丫头们都下去,更拉着小满去描绣花的样子,主子那里跟前就只有武婕妤了。
这一次是嗣音先开口,问及为何梁如雨没有被剔除的缘故,舒宁也不讶异,据实告知后,反是嗣音沉默了。
舒宁又道:“说句不怕娘娘生气的话,那孩子臣妾瞧着不大好,人品脾性和您差得太远。”
“原来是这样,娘娘果然随性。”嗣音也不想去辨别真伪,又静了半晌道,“说眼缘这种事,大多有些牵强,不过那****瞧见她也是不喜欢。何况梁嗣音是梁嗣音,梁如雨是梁如雨,她又为什么非要像我。”
“娘娘见过她了?”
“就是贵妃召见她的那天,我在去坤宁宫的路上瞧见的。”嗣音回想那孩子的模样,说道,“大概本来就在心里抵触,所以就喜欢不起来,竟觉得是自己心胸狭窄。”
舒宁笑道:“心胸狭窄的人又岂会说这句话。”
二人对视而笑,有各自的意味。之后也不过下一盘棋,泓暄醒了后舒宁便带着孩子走了,嗣音立在檐下目送她,竟是开始期待她能够再来。
谷雨那里凑过来问:“主子问婕妤那件事了吗?”
嗣音长舒一口气,“没问,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她不想提,只是一句话带过。
又听谷雨说:“赏花宴那天秀女们都去,奴婢要好好瞧瞧。”她显得很兴奋,嗣音却在哪里想,如果彦琛今次真的一个秀女都不留下,会不会太过分,但是怎么听彦琛的口吻,这件事好像都算定下了。
而她又那样了解彦琛,他定下的事,又怎么会在乎朝臣的眼光,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其实那兄弟俩真的很像。
转眼三日后,果然是天清气朗的日子,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再有莺莺燕燕一群女人,更是风姿无限,只是今日可惜,皇帝那里突然有政务要处理不能来,妃嫔女眷们尚可,那一班精心打扮了的秀女们可就遗憾得很了。
皇后的身子益发重,却也想出来走动,故而年筱苒给她安排了帐子,即便在里头歪着外面也瞧不清楚,而听戏听曲却不耽误。淑慎不喜欢人多,便钻进来赖在身边不肯走,容澜忍不住嗔她:“我这里也见不到花,你自到外头热闹去,腻着我作甚?”
淑慎答:“我也不爱花儿的,要看那些做什么。”
“哪有女孩子不爱花的,怎么古怪你怎么来,梁淑媛真真把你宠坏了。”容澜不过玩笑,哪里会当真,淑慎却猴上来腻着问:“母后回头生下个弟弟妹妹的,会不会不疼我了?”
容澜忙道:“不疼不疼,把你嫁得远远的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淑慎明知皇后逗自己,却乐得叫她高兴,便腻着不依不饶地撒娇,连络梅都说:“公主快饶了娘娘,娘娘禁不住您折腾。”
此时叶容敏打了帘子进来,见淑慎缠着容澜撒娇,心里也疼她,拉到身边搂着问几句,便说云葭在外头,叫她过去带了妹妹玩。淑慎知道她们要说话,机灵地退走了。
容澜便问:“怎么来得迟?还以为你今日不进宫了。”
“本该早就到的,想着去问问那周桃要不要一起来凑热闹,谁晓得去了竟发现那孩子发起高烧了,也不知道是几时得的风寒,就这么突然病了,赶紧找大夫开方子,忙了半日这才过来。”叶容敏道,“原先瞧您身子重精神不好,如今倒是那孩子还不如您了,实在是很奇怪,十四弟转眼就回来了,她却越不如从前了。”
“也是个性子古怪的孩子,你只管照顾着,其他的事等十四弟回来叫他自己收拾去。”容澜那里歪了半日,便想起来走走,叶氏扶着她两人到了帐子前,容澜指着外头席末一群年轻女孩子说,“今届的秀女也都不错,只是皇上怕是没心思留了,我瞧着一些好的,不如指给宗室里,不然回头全都散了去,算什么事呢。”
叶容敏忙道:“可巧了,正是来问娘娘讨个儿媳妇。”
容澜一想,笑道:“也是,你家泓昕也有十八岁了。”
“虽说早了些,可那孩子性子野,我想叫他早些成家也好收收性子,晏璘那里我还没说,怕他不答应。心想若从娘娘您这里提出来,不怕他拒绝。”叶容敏也是算计了丈夫,不由得掩口笑了,“娘娘可千万别说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