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罢,嗖嗖风声而过,不知何处飞来的石子击打在那掳着嗣音的刺客臂上膝上,他一时手软腿软,倏地倒地松手放开了嗣音。
众刺客如临大敌,尚未回过神却见一道红影闪过将地上的女人卷走,待定睛看,却是那定康郡王晏珅携了那女子立定在不远处。
几番折腾,嗣音的恐惧已然麻木,可晏珅的突然出现又激活了她的神思,只觉得臂上热流滚滚,竟发现是他伤口上汨汨不断地鲜血染湿了自己的衣裳。
“王爷,你的手。”嗣音惊呼。
可晏珅全然不顾,只迫视那些刺客,仿佛随时准备搏命。然出人意料,一行黑衣刺客纷纷上前冲着晏珅单膝跪地,齐呼:“十四爷!”
仿佛大钟在耳畔轰鸣,嗣音被那“轰隆声”震晕了,这算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她木然看向晏珅,便是方才她还未其舍身救驾而感动,这一刻竟要破灭他对晏珅仅有的好感和同情。
“哗!”一声,晏珅的长剑劈空而过,他怒斥,“谁是你们的十四爷,你们是哪里来的人?”
“十四爷,奴才们昨日收到您的密令于今日行刺皇帝,您怎么不记得了?”
“王爷受了伤,请赶紧跟奴才们回去疗伤才是。”
“十四爷……”
刺客们显然与晏珅相熟,一边说着已起身来要靠近他。
眼前的现实破灭她心底仅存的美好,嗣音几乎要对这个世界绝望,反手一巴掌扇在晏珅的脸上,含泪怒斥:“你原是这样的人。”她愤然甩开晏珅朝后跑开,这一带因皇帝出行而戒严,路上什么人也没有,她根本不认得路,又能往哪里去?
“滚!”背后传来晏珅的怒吼,随即是兵刃落地的铿锵,再一声闷响似有人倒地,嗣音忍不住回头,却见晏珅独自倒在路中央,刺客已不见踪影,唯有他手臂上的血殷红刺目。
这样下去,他会死吧!嗣音的心突突直跳,终究狠不下心奔了回来。
“呵……”见嗣音奔回身边,晏珅浓眉微释,细细端详她五味杂陈的面容随即仰天冷笑,“我终究是输了,输了!”
嗣音用自己的丝帕将他的伤口扎住,一边说:“你不要乱动,血越流越多你会死的。”一边又忍不住去看他,他仰望着碧蓝天空,可明媚的阳光却将他的脸照得那样冰冷苍白。
“你输了。”他重复这句话,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喘息亦深重。
“你……你不要乱动。”
晏珅扭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凝重:“梁嗣音,你会去告诉你家皇帝刚才那一幕吗?”
嗣音愣住,其实这个问题他不问自己亦在纠结,她终究要回去彦琛身边,可刚才的事要说么?
“你会说吧,告诉他我是这次行刺的主谋,我要杀皇帝取而代之,呵呵……”晏珅的声音渐渐无力,只有那冷笑依旧摄夺人心。
“如果你能改了,我可以不说。”这句话如何从嗣音嘴里冒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但即便十年二十年后的梁嗣音绝不会这么做,也一定会怀念这份也许不能再回来的单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