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也想家了,萨摩拉本来还想上前安慰一下伊莱,但视线余光却看到了那对一直安坐着的情侣,徐徐站了起来。
只见那对情侣中的男生,只有一只腿站立起来,另外一条裤管则空荡荡得什么也没有,女生用肩膀支撑起自己的男伴,倔强地站在里破烂的椅子面前,成为了伴侣的拐杖。两个人就这样安静而倔强地站立着,身后的狂风让男生那空荡的裤管猎猎作响。
夕阳之中,男生那沉静的脸庞被勾勒得一清二楚,他的享受和惬意悄悄爬上了眉宇,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平静。站在旁边的女生却丝毫没有承担重担的压力,微微抿着自己的唇瓣,那双并不大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舞台,放任自己的眼眶里有晶莹的泪水在闪动。
刹那间,萨摩拉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就被击中了。这对情侣原来不是不懂得欣赏音乐,恰恰是因为他们欣赏这支乐队,所以才选择了一直留在原地,用他们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敬意,而在最后时刻,他们又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传递了自己对这场表演的喜爱。
原来,他才是那个局外人,台上的乐队与台下的观众在这一刻形成了呼应和共鸣,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就连作为背景的夕阳漫天都黯然失色。狂风袭来,萨摩拉仓皇地闭上了眼睛,垂下头,用右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一定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萨摩拉突然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情绪,他想要让更多人知道这支乐队、了解这支乐队,他想要让更多人倾听这支乐队、感动这支乐队,不仅仅是分享音乐的心情,更是分享回忆分享情感的心情。
一直到这一刻,萨摩拉才真正理解了利亚姆的冲动,因为他被打动了,即使他分辨不清楚这种情绪的真谛,但他依旧选择了追随;而伊莱也是如此,虽然这也许是伊莱目前为止人生最大的突破,但萨摩拉也相信,这会成为伊莱未来人生之中最难得的回忆。
“伊莱,我想给朋友打电话,让更多人过来观看他们的表演。”萨摩拉激动不已地对着弟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什么?你疯了吧?”伊莱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这太不靠谱了,“难道你学校里那些朋友暑假都没有安排了,全部都跟着我们一起公路旅行?”
萨摩拉看着弟弟突然就笑了起来,果然伊莱还是不太了解音乐圈子,伊莱至多只能算是一个伪歌迷,“如果只是在旧金山我的朋友圈子里找,就算所有人愿意来,你说能够找多少人,十个还是二十个?”
伊莱就露出了一副“我就是这个意思”的表情,萨摩拉紧接着解释到,“其实每个城市之间都有属于自己的音乐圈子,大家虽然不太经常交流,但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渠道,我是想说,我们应该为荣耀至死做一些宣传,当他们抵达到每一个城市时,就让更多人前来观看他们的表演。你知道,像他们如此出色的乐队,值得更多人的支持,我们应该让更多人倾听他们的音乐。”
伊莱陷入了沉思,“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可行吗?”
萨摩拉却摇了摇头否定了伊莱的想法,“伊莱,如果只是依靠我们的力量,我们三个人跟随着乐队一路走到东海岸,再回来,这并不困难,但能够让更多人了解到荣耀至死吗?不能。也许,我们的力量有限,但至少我们应该为荣耀至死做一些宣传,让地下音乐圈子、让喜欢街头表演的人更多地知道荣耀至死,让这些人也都加入现场表演,去领略荣耀至死的音乐。”
“伊莱,可行与否从来就不是重点,将自己喜爱的音乐与别人分享,这本来就是音乐的一部分。”萨摩拉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音乐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魅力,就在于他是不分国界的沟通渠道,没有语言限制没有种族限制没有性别限制,所有人都可以分享自己喜欢的音乐,从而架起心灵的桥梁。
“既然我们已经踏上了追随荣耀至死的旅途,那么为什么不让更多人知道他们呢?”萨摩拉指了指现场那对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的情侣,“现场观众从来不在于多寡,但如果能够多些像他们像我们、少一些像那位老人和孩子的观众,那才能散发出舞台的真正魅力。”
伊莱顺着萨摩拉的手指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男生仅仅依靠单脚倔强地站立着,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眼里的泪光正在闪烁着。伊莱的心脏开始微微颤抖,他第一次领略到,原来人生可以充满如此多激情,“既然我们已经开始了,那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