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轻灵空旷的境界,让他可以轻松而准确地把握到每一个情绪的细微变化,哪怕仅仅只是眼神的微微闪动,似乎没有任何控制却又消耗了所有精力进行控制,随心所欲的同时又精准自然。
就好像……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轻盈唯美的舞步堪称完美,那如影随形的痛苦透过脚底刺激着头顶的神经,可是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腾转挪移之间,浑然天成的美感令人窒息。
疲倦,他觉得疲倦到了极点,彷佛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抱住了一根浮木一般,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处境,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恐惧,如同浪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但是心脏的跳动却让耳膜都开始轻轻振动起来,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崩溃,那种游走在高空钢丝之上的紧绷感让他觉得随时都处于崩溃边缘,似乎只要一阵轻风吹拂,就可以让整个世界都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哐当”,一声脆响,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那汹涌而来的光线刺激着他的眼睛,让他浑身都蜷缩了起来,然后透过那朦胧的光晕去打量着四周。一张繁琐花纹的暗红色地毯,一张老旧质朴的大门,一张深褐色的雕花木椅……然后他就看到了墙角的暖气片,刚才的声响就是从暖气片里传出来,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的老人走到了自己的眼前,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他的视线只能停留在对方那一头灰白的头发上,他试图对焦到对方的眼睛,可是却发现眼睛十分酸涩,连续眨了几次眼,依旧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将焦距对准那双深邃的眼睛,反而因为眼睛太过干涩而渗出了泪水,没有完全清晰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尽量放松。”老人带着温和的笑容友善地说到,“麻醉药等会儿才会消失。”
可是他却没有听懂,明明每一个字都已经清楚地听见了,可是大脑昏昏沉沉地却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只觉得那些词汇是如此陌生,这让他不由闭上眼睛狠狠摇了摇头,结果这一个动作却让胃部再次开始翻滚,“呕”,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整个人在椅子上东倒西歪,额头甚至隐隐渗出了冷汗,浑身上下所有肌肉都无法控制地痉挛起来。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就好像没有了支撑的破烂娃娃一般,口腔里的口水就这样顺着唇角滑落了下来,他感受到了液体的滑动,那种潜意识里的羞耻感让他试图收敛自己的嘴唇,控制住口水,可是唇瓣紧紧只是蠕动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口水依旧缓缓滑落,就好像失去了自理能力的病患一般。
可是那种耻辱只是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做出任何动作去改善,结果只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摇晃着脑袋,像是发条坏掉的机械娃娃一般,在原地晃荡着。
查理兹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正在表演的雨果,她知道这是雨果表现出来的结果,他正在饰演约翰-纳什,可是那种强大的真实感却狠狠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即使知道这只是一场演出而已,但查理兹的视线还是无法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几乎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即使她不断说服自己,这是约翰-纳什,不是雨果,这是约翰,不是雨果,可是那种恐惧和惊慌还是让她的双手无法控制得轻轻颤抖起来。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那种冰冷而残忍的情绪让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每一个人的情绪都被雨果的表演牵动着,没有人能够例外。当看到雨果——或者是约翰肌肉失调以至于开始流口水时,就像是一个灵魂彻底消失的傻瓜一般,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惊慌让肌肉开始微微颤抖着。
朗-霍华德无法控制地想要暂停这场戏的拍摄,因为他甚至开始担心雨果是不是真的疯了;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不断在说服着自己,这只是表演,这只是雨果表演的力量,可是内心的恐慌却在狠狠地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让他忍不住就站了起来,然后僵硬在原地。
站在雨果面前的克里斯托弗-普卢默(Christopher。Plummer)可以感觉到那种强大的震撼力,几乎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情绪却又不由自主地被牵动了起来,脑海深处的台词彷佛失去了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吐露了出来,“抱歉把你铐起来,你的右勾拳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