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雨果按照床头的紧急铃,那刺耳的响声在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回荡,那幽幽的蓝色投射在雪白的墙壁上,让整个房间都显得动荡不安。
呼啦啦地一群人蜂拥进了病房,雨果被一点一点推到了身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病床越来越远,莎莉那毫无生机的脸庞看起来几乎就要消失在那层层叠叠的白色床单之中,彷佛周围的汹涌和混乱都在刹那间凝固。
医生们严肃的表情,护士们紧凑的动作,彷佛让整个空间都扭曲了起来。雨果退到了病房之外,立刻就看到了一脸茫然站在门口的杰西卡,她想要上前走进房间,去确认一下莎莉的情况,但又担心面对自己无法接受的后果,于是只能站在门口,无法前进,也不愿后退。
似乎意识到有人走了出来,杰西卡抬起头看了过去,但双眼的焦距却根本没有认出雨果,只是茫然地看着雨果,那空洞的眼神里有无数错杂的情绪在翻滚,唇瓣微微颤抖着,即使只是张开双唇,就可以感受到上下不断打颤的牙齿,“莎莉……莎莉怎么样了……”
看着眼前几乎要分崩离析的杰西卡,雨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因为一片空白的大脑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再出众的口才,此时也没有了用武之地,他应该安慰杰西卡说,莎莉肯定会没事的;还是应该粉饰太平说,莎莉只是又遇到了一个小坎;亦或者是应该无关痛痒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无论是任何话语,在此时都显得如此虚伪,如此轻浮,如此敷衍。
面对杰西卡那双被泪水蒙上一层薄雾的眸子,雨果哑然了。
……
“雨果,雨果……”身边传来的呼喊声让雨果从自己的思绪里解脱了出来,这让雨果有些慌乱地看了过去,找寻了好一会,这才找到了约瑟夫那担忧的视线,雨果疑惑地说到,“怎么了?”
坐在约瑟夫身后的尼尔等人面面相觑,此时距离丹佛场演唱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疾风骤雨”的世界巡回演唱会第一阶段已经在芝加哥正式落幕,荣耀至死度过了一个圣诞节之后,再次开启了行程;此前他们已经在里约热内卢停留了整整五天,今天就是1996年的最后一天,“疾风骤雨”巡演第二阶段即将于今天在里约热内卢的马拉卡纳球场拉开序幕,开启荣耀至死世界巡演的繁忙脚步。
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但雨果依旧时常会这样发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雨果在担心莎莉的病情。虽然那一天,莎莉再次被抢救了过来,但她的身体却再也经不起折腾,她没有能够参加丹佛场的演出,也没有能够参加巡演在美国剩下的场次,没有能够出席芝加哥那场轰动全美的演唱会。
丹佛场演唱会结束之后,年轻火山们终于得知了莎莉的病情,超过三千名歌迷距离到了莎莉住院的医院外,集体点燃了烛光,为莎莉祈福,只是希望莎莉能够度过难关。那个晚上,荣耀至死的所有成员也都抵达了现场,整整守了一夜。
莎莉扶着点滴,站到了病房的窗口,看着楼下那连成一片的烛光,泪流满面。可是此时身体无比虚弱的她,却不能离开隔离室,更加不能和曾经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们一起踏上旅程了,她只能站在这狭小的牢笼里,看着那温暖的烛光晕成一片海洋,连绵起伏。
莎莉的梦想,就搁浅在了草原上的女王城里。
几乎每隔几天,他们就会收到来自杰西卡的消息,虽然没有好消息,但也没有坏消息,只是他们都知道,这对于莎莉来说就是坏消息了,因为她的病情似乎已经失去了好转的可能性。
约瑟夫看着雨果那疏朗的眉宇之间依旧带着一丝丝沉闷,挥之不去,虽然他知道症结所在,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即使是他自己,想起莎莉的病情,心情也不由沉重起来。
约瑟夫将自己的心绪收拾了起来,打起精神回到了主要话题之上,“我们刚才是说,莎莉的飞机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抵达机场了,我们要不要去机场迎接她?”
一个月时间,世界已经沧海桑田。对于莎莉来说,医生虽然依旧在维持化疗,但治愈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其实早在骨髓移植的希望破灭了之后,进入急变期就已经意味着莎莉的生命之光正在一点一点熄灭,可即使如此,当这一切从医生口中得到了证实之后,那种猛烈的冲击力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医生没有放弃,杰西卡和罗宾没有放弃,莎莉也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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