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看向窗外,后视镜里,只看见他严肃的侧睑。叔叔像这样的态度与脸色有多久了?莫允泽已经不复记忆。
这段时间以来,莫夜越发冷淡。
他知道有问题,也该解决,不过目前他只关心一件事,或者该说一个人——沐卉。
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中,他们都没有多说话,车里气氛沉重,如同车窗外暗浓的夜色。
回到家,已经过了午夜,两人各自去梳洗休息。莫允泽硬生生压抑住大步走向后面,上楼直闯沐卉房间的强烈冲动,只是安静等着。
躺在自己床上,睁眼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瞪得快要烧穿两个洞,好不容易等到莫夜就寝了之后,他无声地起身,精壮的身子像猎豹一样移动,片刻,他已经穿过了走廊,走下楼梯,由相连的厨房走到后栋。
由于一些事宜,沐卉已经从原来他房间的不远搬到了楼下的房间。
她不在,房间静悄悄的,床上也没人。
莫允泽很确定她在家,她的车在车库里,常用的包包搁在桌旁地板上,壁灯也开着只要怕黑的沐卉在家,这盏壁灯是一定不会熄的种种迹象都显示,她在。
但,人在哪里?
在不惊动莫夜的前提下,莫允泽修长身影如幽灵般安静移动,一间又一间,走遍了家里。终于,在前栋二楼的小书房,看到了门缝底下透出来的光线。
敲门声很简短,一下,又一下。
仿佛听见了谁在叹气,但莫允泽并不确定,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门终于开了。
“为什么躲在这里?”莫允泽压低了嗓音,但压不住他语气中的怒火。“你不知道我回来了吗?你不知道我在找你吗?电话不接,留言没回,功课可以忙成这样?到底在忙什么?你最好说清楚,…”
话声突然中止,四下重新陷入绝对的安静,因为沐卉柔软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质问。
她好像瘦了,显得眼睛更大。那双美丽的眼眸,又黑又深,默默望着他,千言肓万语都在里面。
“我在讲电话。”她轻声说,“等我一下。”
“这么晚了,讲什么电话?”莫允泽低声咕哝。
随她进书房,才发现她真的在讲电话,不过却是网路电话,需要用到电脑;她的房间没有装网路,所以,必须把笔记型电脑搬过来书房。
莫允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是话题太艰深,而是她用着他所不熟悉的日语,清脆俐落的音节一个接着一个,他虽听不懂,但他喜欢像唱歌一样的抑扬顿挫,所以安静坐在她身边听着。这样居然就够了。紧挨着她坐,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感觉她就在身旁,伸手可以碰到她,听着歌唱一般的异国语言……莫允泽闭上眼,感受到这么久以来的分离焦虑,慢慢都消失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完全处于近来最放松的状态。
他舒服地躺坐书房的长椅上,长腿跨在旁边桌上,一手不客气地伸过去拉住她的手。柔软的小手牢牢握在掌中,飘荡不安的心,就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