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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认错的话,却因为加上了那个最后的音调,显得格外的不认真。
芳菲紧张地望了小王氏一眼,心中祈祷,自家主子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发脾气。
她心中的祈祷还没念完,就听到小王氏生气的声音。
“玖儿,你也到了快出嫁的年龄,应该收敛收敛脾气了。我是你的母亲,有责任替你把关婚事。你这样的心性,母亲可很是担忧。”
小王氏这句话出来,不仅是芳菲,就连苏蔓玖身边的雪盏也惊到了。
最为镇定的依然是被话语压住的苏蔓玖。只见她弯腰行了个礼,说道:“母亲,你别恼。玖儿是真心认错的。”
“嗯。”小王氏闷闷地答了一声,“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就在小王氏要转身的时候,苏蔓玖却又叫住了她:“母亲,玖儿对你无二心,你也当对玖儿无二心才是。今日二妹妹来找你何事?”
“推荐大夫。”小王氏并没有遮掩地答道,“讨好我。”
“二妹妹可真是个聪明人。”苏蔓玖笑起来。她笑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小王氏的身上,就在其他人都以为苏蔓玖还要话同小王氏说的时候,她却只是说道,“母亲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玖儿明日再来探望母亲。”
“明日就不必了。明日我要去看大夫。”小王氏答道。
“那就等母亲有空。”苏蔓玖一点也不生气。她站在原地,似乎在恭送小王氏离去一般。
待小王氏真正走远了,苏蔓玖身后的丫鬟雪盏才问道:“小姐,夫人似乎见过二小姐以后,就变得又同从前一样了。”
“她和从前一样?”苏蔓玖笑起来,“她倒是想,却也要看能不能。”
苏蔓玖说完,便迈步往外走去。
雪盏忙跟上去。
苏蔓玖却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回去。同往常一样,有人找我,就说我睡了。”
“是。”雪盏只能顿住脚步。
这边,回到小王氏的院子以后,芳菲当即就舒出一口气。她一脸忐忑地看向小王氏:“夫人,您怎么了?方才那样同大小姐说话,奴婢都吓死了。”
“你怕什么?”小王氏问道。
芳菲并无掩饰地答道:“奴婢害怕大小姐生您气,在老爷面前又说些什么。”
小王氏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哄着她,她就不会说了?”
说后半句的时候,小王氏的声音几乎有些破音。芳菲有些奇怪地看向小王氏,这才发现她家主子的不对劲。
只见小王氏一张脸极白,眼眶的泪吊在眼角没有落下来,她按住自己的领子,呼吸都显得格外用力。那反复张嘴的模样像极了一条离水濒死的鱼。
“夫人,您怎么了?”芳菲忙扶住小王氏往床榻上走去。
小王氏坐到床上,攥住领口的手却没有松开。她反复地张嘴吸气,呼吸的声音都甚至能被旁边的芳菲听到。
芳菲从未见过小王氏这个模样,她紧张地抚了抚小王氏的胸口,问道:“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请大夫好不好?”
听到大夫二字,小王氏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可泪水落下来后,她的眼睛中不是伤悲,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光亮。
“呵,大夫。我有大夫。我没事。”小王氏的手松开了自己的领口,她说道,“想依样画葫芦,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东施效颦。”
芳菲有些不明白,她只能愣愣地望着小王氏。
小王氏的目光落到芳菲身上:“芳菲,明日你先去找几套粗布衣服,我们到客栈里的时候换上。到时候,你就说我是你的姐姐,是真正要看病的人。”
“粗布衣服?”芳菲有些不明白,她想起小丫鬟说的诊金之类的话,皱眉答道,“夫人,奴婢看过您的嫁妆,还有存余的。我们给梅大夫诊金完全没问题的。”
“傻芳菲,夫人我岂会躲这样一个诊金。”小王氏伸手摸了摸芳菲的头发,就像抚摸一个孩子一样,“我只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
迎上芳菲不解的目光,小王氏解释道:“我终究是苏家的夫人,若这样大张旗鼓去问病,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自找麻烦?”
“先前那小丫鬟误会的是你去问病,既然她能答应让你去问病,就证明梅大夫不会介意给我这样一个粗布妇人看病的。”小王氏说话的时候,嘴角竟扬起了一抹笑意。
她看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道:“冬日雪皑皑,春日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