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竹寒觉得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听见外面有了人声,她立即让侍女扶她回床,半靠在床上微笑着等候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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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竹寒甫一坐下,屋外便来了人,当先进来的是披了一身清冷阳光的顾玉骆,他今天心情明显很好,唇边挂着适度温和的笑容,闲步而入,一看见坐在床上的顾竹寒立即三两步来到她身前,他俯了身,稍稍抬起她的下颔仔细在阳光之下端详,鼻端嗅到些微的胭脂香,他沉了眸光看她,脸上笑意不变,“竹子,你调皮了。”
顾竹寒垂下了眉睫,亦是轻轻笑了,“我总不能天天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对着你吧?”
顾玉骆心中一滞,他放开了她,似是不可置信那般再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道:“竹子,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自信?害怕我不要你吗?”
顾竹寒看着他,但笑不语。
两人在对话间,顾竹寒忽而眼角从顾玉骆身侧一瞟,看见门口处站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那位正狠狠地盯着她,想要伸出手去抠身侧的门框,却被那年纪稍大的男子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有所收敛,垂下了头来,可是眸光之处,还是死死地瞪着她,无声责备。
“呀,王爷,原来你还带了两个人过来,”顾竹寒装作此时才发现门口处有人,疑惑问道:“他们是谁?”
顾玉骆对于她生疏的称呼并不满意,可是也不好当着众人的眼前发作,唯有微笑对她说道:“我请了五行山有名的段大夫给你治病,”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十分亲昵,“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涂这种东西来掩饰了。”
顾竹寒见自己的小诡计被顾玉骆识穿,当下并不作声,只侧了侧头作娇羞状。
顾玉骆放了手,转过头去让段大夫和他的童子阿愣进来,由于段大夫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是以他也没有多么慌张,就是那个阿愣小童,忸忸怩怩地背着药箱进来,不知道他是山野乡村出来的还是怎么样,总之遮遮掩掩地不敢看床上的顾竹寒,顾玉骆看着他的动作,眸光沉了沉,段大夫察觉周遭气氛有变,马上扯了扯阿愣的袖角,“王爷,你别计较这傻小子的不知所措,他平日里很机灵的,就是看到美人就会神经失常,不太自然起来。”
顾玉骆当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出了一个身位让段大夫去察看顾竹寒的病情。
段大夫从善如流,简单和顾竹寒打过招呼之后,便伸手把她的脉象。
顾玉骆自是站在一侧看着段大夫诊治,经过皇宫医女事件之后,他谨慎了许多,能在不假手于人的情况之下尽量不假手于人,就比如现在,他定是要看着段大夫的诊脉流程,好看出这个段大夫是否有异常。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段大夫把完脉之后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自眼睫之下看了顾竹寒一眼,说道:“姑娘曾经在冰天雪地之下待了很长一段时日对吧?你的身体十分只虚弱,头部又受了两次伤,若然我没有诊错的话,你的心脏好像也不是很健康,因为我听得出你的心跳并不是说十分平稳,是这样没有错?”
“段大夫,你说的一切都没有错。”不等顾竹寒答话,顾玉骆便接口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但是由于我照顾不周被歹人抓了去,在冰天雪地之中受了伤,后来又耽误了几天治疗,害到现在这种情况。”他说至这里顿了顿,摸了摸顾竹寒的鬓,才继续道:“宫中一位老御医说你是他的得意弟子,说你定能医治她,不知道段大夫有几成把握?”
段大夫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即回答顾玉骆的问题,而是十分负责地再把了把顾竹寒的脉象,而后才说道:“只要这位姑娘不要再劳心伤神,好好在府中休养,按照我的方法去调养生息的话,不日就会好起来的。”
顾玉骆听得他如此一说,这才稍微放下了心,从这位段大夫的一举一动来看暂时还是可信的,他还想启唇继续问一些注意事项,却不料门口处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欧阳轩的声音响起,“主子。”
顾玉骆回头一看,见他神色有异,知道他定然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不然也不会如此不分场合打断他的会话。
当下只能细细叮嘱了顾竹寒一番要听段大夫的话,这才站起身来出了去。
顾竹寒从善如流微笑答应,段大夫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让婢女将房间里的香炉撤出,又让她们开了半扇窗,让屋中的空气流通,不要闷着她。
药童阿愣仍旧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床上的顾竹寒,顾竹寒被他可以直接杀死人的目光看得心中窒息,唯有抬起头问他:“这位小哥,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害得你一个劲儿地盯着我?”
段大夫知道阿愣的心病,这边的事情基本上亦是安排好了,慌忙上前扯了扯阿愣,又对顾竹寒赔笑道:“他脑子小时候曾经被撞过了,留下了一点儿后遗症,姑娘你别介意。”
说着硬是扯着阿愣走到隔壁的房间去开药了。
顾竹寒坐在床上,低垂了眉睫看向被子中绣着的一朵碎花,她觉得自己刚才就好像被梅开用这种可以凌迟人的目光给凌迟了一遍又一遍,她察觉到他眼神里迸发出的怨恨、无奈、嫉妒、恨铁不成钢……以及心痛。那般复杂的目光看得她居然承受不起来。
梅开,不是我不想去找你堂哥,而是……哎。顾竹寒暗叹了一口气,唇角微牵,牵出的笑容苦而涩,似浸了黄连那般,浓重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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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骆被欧阳轩给叫了出去,他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何事?”
欧阳轩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今天是主子你约了平乐郡主见面的日子,郡主她已经在兰亭那里等了你很久了。”
顾玉骆一听欧阳轩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来找他,脸色黑了黑,连带整个人的情绪都冰冷下来,欧阳轩知道他身心不愉,唯有拱手说道:“主子,平乐郡主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