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严重。”银闇收回了手,语气虽然平板,但是不容置疑,“你不应该掺入他们的战局之中。”
顾竹寒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说梵渊并没有如他们所想那般完完全全陷入僵局,纵使顾竹寒不出面,就只是靠跟随梵渊的兵马也足以对付凌彻带来的大蔚军队。
事情已经发展至这样一个奇怪至奇特的地步,顾竹寒并没有立即作声,而是定定地注视着两队人马之中那两抹极其显眼的人影,她在这两抹人影之外又看见了另外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正骑马站在梵渊身侧不远的地方。那个人正是在最开始将她卷入这一系列事情之中的始作俑者,长醉书院考武部的院监叶空寻。
她低低出声:“明明是让梵渊收拾梅家的烂摊子,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子?叶大叔为什么也会在?”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身后的银闇,不顾冷冽寒风侵肤蚀骨,只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说法。
银闇见事情根本无法隐瞒,沉默一瞬,压下眸底如潮浪打的汹涌情绪。他启唇,素来无情无绪的语气之中不自然地显露一丝紧张,“彻王或是顺景帝让梵渊去收拾梅家的烂摊子是假的,但是要剿杀他,或者说是引出他背后的势力却是真的。”
“背后的势力?”顾竹寒疑惑,“梵渊不是一直都效忠于大蔚吗?为什么……?”
银闇轻轻瞥了她一眼,状似不忍心那般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澄澈双眸之中的惊涛骇色,“寒,你还记得你在鸢凤楼怪人那处得到的那本小册子吗?”
顾竹寒心头一滞,知道他话中有话,搞不好还隐藏了一个惊天秘密,她蹙了眉,迟疑问道:“……梵渊和那本册子有什么关系?”
“若然你还记得那本册子的话,我想你应该有读到过里面关于那个早已灭绝的种族的事情。”银闇终是把心一横,将这件尘封在七百年滚滚历史车轮之中的事情给说了出来。他说完之后,微微仰头,像是做了某件不可原谅的事情那般狠狠闭上了眼睛,繁复花纹面具下,脸色匆匆一白,似被雨打落的霜花,无人问津。
“……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顾竹寒连说了几遍,可是总是无法强迫自己将心中那个已然拼凑出来的答案给说出口,她死死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是在深海之中溺水那般,冰寒刺骨的海水毫不留情地涌进心口,她在这沉沉浮浮之中无助地捂住口鼻,生命的气息不断地从她身体之中流失,又仿佛是因着窥视了那极其重大的秘密自身再也承受不住那般,顾竹寒喉头一紧,生生吐出了一口温热的鲜血出来。
…………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碎的长雪,雪沫素净,落在人的肌肤上立即融化,再也找不着痕迹。
“寒!你……”银闇被眼前那抹血红给刺痛,黎致意和银八在一旁也露出担忧焚心的表情,顾竹寒却是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唇,仿佛是终于积攒够了勇气那般,她低低说出声来,“银闇,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说……梵渊他是早已灭绝了的鹿冷族的人?”
“……是。”银闇迟疑一瞬,想不到她病得如此重了还是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面。
“……那他的父母是?”既然是鹿冷族的族人,那么必定有一方是继承了鹿冷族特有血统的,她必须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梵渊的母亲是唯一幸存下来的鹿冷族人。”银闇这次并不犹豫,直接对她说出。
顾竹寒晕了晕,她紧紧盯着远处那抹染了深雪痕迹还不自知的洁白身影,一字一顿道:“你……可否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于我?”
“……好。”银闇似乎也被这周身低沉压抑的气氛逼得喘不过气来,他感受着怀中那个越来越冰冷的人儿,就算再不情愿也要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于她,不然,她以后面对梵渊之时,又要怎样自处?
那个圣洁如天山从未有人曾履足过的积雪一般的男子,他的身世需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
鹿冷族这个特别至罕有的种族是存在的,纵使历史上曾经对这个种族发生过六次大屠杀,可是这个种族仍旧是坚韧而顽强地存在着。
鹿冷族被屠杀的原因多是因为这个优异种族之中有超越人类想象的异能存在,大至利用自身特殊能力占卜未来,小至能够运用自身能力巧手打造各种各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武器。而在这各种各样的异能之中,尤以预测未来这种异能最为珍贵。
能够预测未来的鹿冷族人百年甚至于数百年才出那么一个,而且每次怀有这种顶尖异能的人出生,天象总有异变,不是千百鸾鸟来贺就是祥瑞之兆降临,这是鹿冷族具有预测未来异能之人特殊的诞生之象,往往这样顶尖的人物总会成为鹿冷族的首领,仿佛这样的人成为首领也是当之无愧的事情。
鹿冷族在历史上的第六次屠杀终止在前朝大诺建朝之时。
前朝大诺绵然七百年历史,国祚绵长富盛,千千万万风流人物现身其中而后又湮灭在历史的红尘之中,然而无论大诺的历史怎样演变,伫立在大诺江头浪尖之上的两位人物从未退出过历史的舞台。
大诺开国帝后圣景皇后和玄天大帝惊才艳绝,仿若一座无人能及的里程碑那般,永远静立在滚滚江头。
然而,为少数人所知道的是,当年圣景皇后不忍鹿冷族这个睿智特别又多灾多难的民族再遭受灭顶的厄难,毅然收留了他们。
鹿冷族当时的首领出于感恩,向圣景皇后一人起誓,鹿冷族的子孙永生永世会于大诺后人有难之时尽其全力来帮助他们,无论要他们生还是死。
然而圣景皇后仁厚,并不需要他们以性命相交,只希望他们好好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