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的话,忍不住嗤笑开来,“爱公子还真是爱说笑啊,头先小厮跟你说今晚姐姐会登台,你不也毫无反应地转身就走,如今倒变成了仰慕姐姐已久了?你们男人的甜言蜜语啊,可还真是随心所欲,张嘴就来呢。”
只见楚嫣熟络地将一小块已烧透的炭块轻轻放进金丝拉花铜炉,握起香铲用细香灰埋填,拿出云母片质地的“隔火”,随后便打开了放置一旁的香盒,一双香箸夹起几粒香球,放在“隔火”上。便见香气缓缓散发,塞楞额顿感香风袅袅,低回悠长,心头一阵舒畅。
倒也无视塞楞额讪讪的表情,楚嫣兀自沉浸在把弄熏香的乐趣中,不时还闭起眼陶醉一番。
听了楚嫣的嘲讽之言,念夕并不多语。略一沉吟,指尖流转,那把七尺二寸的伏羲氏古琴便在她指下传出天籁之音,只见她右手一抹一挑,左手带起,沉郁的琴声就将塞楞额的注意力吸引了去。如泣的歌声道出愁肠百结,似有诉不尽的哀伤,却又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声回旋在不大的屋里,楚嫣不知何时翩跹起舞,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艳他飞龙。分明是个娇艳的尤物,却又在这般的歌声里演尽无限落寞。再侧首看看正专注抚琴的念夕,塞楞额有了片刻两女乃一体的错觉。
一曲唱罢,塞楞额已是数杯桂花酒入喉,这样的歌声,这样的舞姿令他看得入迷,眼前的两个女子似乎就是一道谜题,让人忍不住去猜测,却又舍不得揭开谜底。
这般戏剧化的相邀,倒是无人觉得不妥,席间没人提起缘由,尽情畅饮。酒逢知己千杯少,背负着各自故事的三人,倒是不负韶光,不多时便醉意顿生。趁着尚存一丝清醒,塞楞额起身告辞,若是再逗留下去,怕是要引起非议了。
“两位姑娘,多谢今日相邀,在下先告辞了,若是两位不弃,他日定当再聚。”摇晃地撑着桌子起身,塞楞额努力保持清醒,作揖后便转身颤微着走了出去。
还未走远,隐约从屋里传出一声低叹: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罢了,姐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待会就要登台了。那些个登徒子们估计已经急不可耐了。”放下酒杯,楚嫣眼里恢复了清明,似乎再多的酒也无法将她们灌醉,若是心是醒着的,再饮千杯也徒然。
陪在阿玛和大哥身边的纳兰慧娴在席间闷得发慌,却又不得不维持着名门千金的端庄礼仪,可这顿饭真是叫她如坐针毡。尤其是安亲王福晋一番打量,直瞧得她心里发毛。今日里安亲王与福晋还有嫡子玛尔珲都来了,却唯独少了那个人,难道他的身体还未康复?
不知怎地,慧娴有些失望,虽说两人订亲,凭的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心里却也仍不住的想见见他。之前听阿玛说他身体有恙,不知如今怎样了,今日里也不见同来,想来是病的不轻。难怪前些日子里,当自己向大哥问起塞楞额,他总是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寻了借口出了厢房,纳兰慧娴被楼下的喝彩声给吸引了去。循声探去,只见一名身着大红紧身舞服的艳丽女子正轻移莲步踏上舞台,一双藕臂在笼纱袖子里若隐若现,一双柔嫩的裸足踏在软垫上,仍叫人觉得心疼。正朝楼梯走去,喝彩声愈发此起彼伏,扶着楼梯,慧娴看见另一位女子抱着琴登了台。这琴慧娴倒是认得,乃一把仲尼式古琴,看起来已颇有些年月。碧绿翠烟衫,绿草百褶裙,精心梳理过的发髻插着华贵的碧玉簪,此人便是今晚众人翘首以待的正主,京城第一琴——念夕。
坐定,琴声悠扬,一曲平沙落雁配上楚嫣妖娆的舞姿,赢得满堂喝彩。慧娴虽是赞叹念夕的琴技,却也听出了这其中的玩弄技艺,敷衍之声,想来应酬这些个文人墨客,也是桩不得不为之的烦心事吧。
轻轻摆了摆首,慧娴继续朝外走去,不料迎面被一个满身酒气的冒失鬼撞到。“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撞人就是被撞。”还没等慧娴嘀咕完,就被眼前之人给惊到了。
“姑娘,对不起,在下冒犯了,还望恕罪。”摇晃着抱拳,那人撇撇嘴,便又继续沿着好不容易找准的方向继续走去,之前在后院里绕了许久才找到了这出来的路,可不能又失了方向。
“你。。。。。。”纳兰慧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已走开。他不曾听见慧娴口中那一声未叫出的“塞楞额”,也不曾见到身后台上那两位与之前对酌时截然不同的女子。
这人,不是该在王府养病么,怎会喝得如此醉?或许,这是今年上元节慧娴无法猜出的谜。
作者有话要说:昂~祝各位周末快乐!
话说我手欠了~又弄进来俩女,烦躁~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