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滞,愣在原地。
舒清桐感动又意外。与芸菡相识多日,她总以为这是个在哥哥们手心里捧大的小姑娘,天真逗趣,萌动可人。
但其实,她心思比起郑煜堂更细,也更贴心。
“她一早拦我,并非是仗着有你保驾护航,耍一番骄纵,这些礼,是替你我一起挡了训斥,还招了喜爱。她真是将府中各人的喜好拿捏的死死地,尤其是公爹……”
舒清桐悠悠叹道:“他日芸菡出嫁,定会比我做的更好。”
郑煜堂忽然皱起眉头,抿着唇,硬邦邦道:“还早。”
舒清桐一愣:“什么还早?”
郑煜堂沉声道:“她才多大,谈什么婚嫁。”
舒清桐好心提醒他:“她就比我小两岁,严格来讲,我已算成婚晚的。”
郑煜堂不容置喙:“那也等两年后再谈。”
舒清桐第一次见他这般姿态,忍笑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回房:“那你可要做好准备,毕竟连我一个女子都喜欢她,别两年之后,顶不住外头那些虎狼小子的觊觎,气到吐血……”
郑煜堂:……
虎狼小子?
很好,那他更要利用这两年时间往上走,叫那些虎狼小子们自拔虎牙狼爪,不敢轻易觊觎!
郑芸菡起身时,一边梳洗,一边听善儿回禀早晨敬茶的种种,抿着甜甜的笑。
房中忽然安静下来,是大少夫人过来了。
“大嫂。”郑芸菡扭头,甜甜喊她。
舒清桐笑着在她身边坐下,“睡好了?”
她乖乖点头。
舒清桐心底一片柔软。难怪郑煜堂宁愿被同窗那样笑话,仍要悉心照顾她。这样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呢?
舒清桐心中一动,想到了六哥。此次婚事,六哥没少在府中帮丈夫说好话,为的是什么她许是知道一些。
舒家门风刚正,也没那些细碎的规矩约束人。不知煜堂会不会喜欢六哥,让芸菡嫁过去呢?
舒清桐摸摸小姑娘柔顺的长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郑芸菡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有经验的很,大嫂放心,我爹很好哄的,你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
舒清桐心中一动,看了看四周,婢子们心领神会,纷纷退下。房中只剩她们二人,舒清桐握住她的手:“芸菡,你喊我一声大嫂,我便是你的长辈,我且问你一句,那个刘氏,她常常给你软钉子吗?”
郑芸菡愣了一瞬,又很快道:“她在府中多年,倒从未做过特别恶毒的事情,顶多心思密了些,凡事少搭理她就是,我不会让她欺负大嫂的。”
舒清桐眼里盈满笑意,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想:应是我不会再让她欺负你。
郑煜堂成亲大喜,可在府中休息几日,直到三朝回门后。
成亲第二日,有圣旨抵达忠烈侯府。
侯府众人于门前下跪接旨,内官宣旨——弘文馆学士郑煜堂,奉公守正,德才兼备,即日起任中书舍人,掌侍进奏,参议表章。
郑煜堂在众人屏息暗惊中从容接旨。
弘文馆学士与中书舍人在品级上相差不大,但从深层意义来看,就格外不同了,此举直接打破屈阁老之流与二相之间的僵局,而丞相人选,多有中书舍人的任职经历。
接下圣旨,郑煜堂客气的递上赏钱,内官小心翼翼收下钱,借他新婚之喜道了不少贺词。
侯府双喜临门,众人对郑煜堂更加敬畏,连带舒清桐这个新妇都自带威势。
郑芸菡高兴的不得了,大嫂说过,这旨意其实早该下了,是因为安阴的事才压着,现在安阴被处置,这圣旨自然就来了。
然而,她这份喜悦刚刚延续到晚间,就被另一个消息劈的粉碎——郑煜澄也接到了圣旨。
眼下各州郡皆有不大不小的天灾人乱,安阴一事牵连甚广,不少官员落马,留出一大片空缺来。郑煜澄临危受命,临时任刺史一职,亦是监察御史,前往并州协理灾地重建同时清查安阴一案,捉拿余党。
安阴之事已了,然连根拔起带倒一大片。据说,郑煜澄是太子钦点的,此事对他来说无异于立功加官的大好时机,忠烈侯府当属三喜临门。
郑煜澄刚回府没多久,院中小厮就飞奔到大公子院里请他过去。
郑煜堂隐约猜到什么,眉宇间有些头疼,舒清桐不明所以,与他同行。
两人刚刚入郑煜澄的内院,就听到了一声声温和的安慰,夹杂无奈与叹息。
“用不了多久,我给你写信好不好?”
“并州定有许多新奇之物,我都给你买来。”
“这是皇命啊……”
两人走到门口,望向房内,双双愣住。
郑煜澄端坐在位,面前的粉裙少女盘坐在地,两条手臂抱着他的腿,脑袋侧枕在他的膝盖上,缩成一颗团子,正吧嗒吧嗒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