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门算计此局的核心,想要弃暗投明,投身正道去也。
其复杂的内心,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魔道混是没前途了,爷投正去了!”
王龙象拎起腰间坠着的银镜,施法将其祭起,一轮镜光如月升起,隔着不知道多深的地层感应太阴,却见一点若有若无的月光照入镜中,模模糊糊的在镜子里显化出一点血色。
“此地被地壳遮掩,与太阴的感应极为模糊,但能大致分辨方向。”
王龙象开口道:“这里应该是金鳌背上偏西北处的地底,深九万三千丈!”、
他一贯沉默寡言,但一旦开口,要么形象大变,要么就令人信服。
徐道覆闻言道:“王道友的这面法镜不过十一二重天罡禁制,若是能祭炼圆满,当能照出一条路来。”
小鱼也向燕殊道谢过,摸出自己的黄金罗盘。
眼见其指针漂浮不定,微微小幅摇摆,只勉强辨认了一个方位出来,点头道:“若有太阳金精,也可感应太阳的方位,此时乃是酉时,日落西北,这片血海果是位于西北方向,阴河大致往东流去。”
“这面法镜,是我用承露银盘上参悟的禁制所炼,我参悟不全,你们若有更好的禁制,可以自行炼制。”王龙象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默默祭炼法镜,言下之意,并不愿和众人合炼法镜。
燕殊也真诚劝告道:“太阴银魄来自于旧天日月,又取自万神窟那等诡异丛生之地,只怕多有不干净,用之于祭炼法镜指引道路,岂不是自投罗网?”
小鱼在旁边听了,首先打了一个寒颤,之前掷出金银砝码的鬼疫,可是差点把他们害惨了。
要再冒着被它们干扰的风险,在这绝地寻路……想想都不寒而栗。
只觉得燕殊所说,实在是至理名言。
兜率宫的真传灵恭,却冷冷道:“话虽如此,但此地有血海横绝,无目黄龙、无间天鬼这等凶物出没,又有阴河暗泉交错。”
“我等被困地底,摸爬滚打,只怕数百年都找不到一条上去的道路,纵有一二风险,也未必比这地底更危险!”
燕殊知道他是因为与丹沉子等师门长辈失散,又见自己等人一路而来,对此地门清,多有算计的样子。
因此猜测自己等人暗害了丹沉子这些元神前辈,至少设计他们陷落,所以心中有了芥蒂。但燕殊也很无辜,他亲师叔祖还不知所踪呢!此局甚至难怪钱师弟……
钱晨虽然心黑了点,手段狠辣了些,但也不是不顾道门情谊的人。
但其心中的魔性,却是无所顾忌,来历通天……
燕殊自己都种下了魔道智慧,也只是将之视为修行路上的一道关卡罢了,未曾想怪罪什么,但他不好替别人做主,灵恭心有芥蒂,燕殊也只能默默担起这黑锅。
大光明宫的阳神修士苦笑道:“那我们就分别祭炼了法镜,各寻出路就是!就算其中有鬼,也可以相互印证,各自选择,怨不得谁!”
燕殊悄悄来到耳道神面前,小声问道:“此地你可熟悉?”
耳道神自豪的挺了挺胸膛,但它不见胸口,倒是小肚子一弹一弹的,惹得宁青宸用手指去摸。
耳道神愤怒的叫了一声,缩回肚子,默默掏出纸张,咬了咬笔头,用那只蝇头小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诸位师弟,我等便以太阴银魄和太阳金精为君,诸多纯阳,纯阴灵药为臣,炼制一颗外丹出来,这矿丹之道,亦是传承久远,太阴太阳本就是两仪大药,金银之属,更是蕴含一丝不朽药性,传闻乃是炼制不死神丹的重要辅药。如今以此为君,我等合力炼到三转,当是不难!”
灵恭祭出一尊丹炉,却也是天罡禁制圆满的法器。
他的一位师弟担忧道:“可燕师兄说得对,这太阴银魄、太阳金精蕴含旧天的痕迹,遭天之嫉,又可能有许多诡异藏入其中。”
“我等炼丹最忌外魔,如今一不能请各路星神护持丹炉,二不能请天界祖师庇佑,贸然炼制三转金丹,若是炉中出事?”
“师弟,炼魔如炼丹,修行如炼丹!”
“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宫中有丹房阵法相护,六丁六甲相随,各路神只护佑。要成就一品金丹,需得行走天下,寻得那一丝天机,药入还丹。哪里由得你准备完善,我兜率宫诸多前辈,无不是在内魔作乱,外劫相随之下,丹成一品,有了证得元神的指望。”
“昔年我结丹的时候,不也是辛辛苦苦踏遍北极大荒洲去寻药,最后被困于地火之中,受火蛟逼迫,内有阴火焚烧,最后合地火、阴火、阳火为三昧火,反炼化了火蛟,成就三昧离火丹?”
“可见丹道最终因地制宜,不然三转丹后,天魔阻道,劫数重重,难道诸位从此就不再炼制三转以上的丹药了吗?”
灵恭冷冷训斥诸人,但所说的修行道理,却是无错。
让旁边的宁青宸暗暗点头,对燕殊道:“此人所说,却有几分钱师兄的见识了。我看师兄几次炼丹,便是连劫数都要化为大药,这一转的劫数,转眼化为下一转的火候。师兄你觉得如何?”
燕殊摇头道:“我不看好?”
宁青宸瞪大了眼睛:“为何”
“钱师弟炼丹喜欢道魔转化,故而弄险应劫,将内魔外劫统统炼化成大药,乃是魔道掠夺一切,利用一切的道理,他的炼丹之道正邪合一,并非坦途。”燕殊感慨道。
宁青宸思索片刻,又道:“但道魔合一,亦是丹道之中阴阳相冲合的道理。”
“说得对,但他有钱师弟的魔道造诣吗?”燕殊指出其根本缺陷:“想要炼魔,需得制魔!”
“若无钱师弟的制魔手段,炼魔成丹,用魔道的手段和内魔斗……几个正道修士斗得过?更何况一群在宗门炼丹烧火炼傻了的丹师?”燕殊无奈叹息一声:“倒是宁师妹你的手段,甚是克制魔头。”
“待会出了事,还请师妹出手,把他们救下来!”
广寒宫的老妪祭起,那一枚铸成月胚的银球,对宁青宸道:“仙子既为这一代太阴传人,祭月之术,当是不凡,老身年老体衰,精神不济,还请仙子助我祭炼此宝,显我广寒宫太阴炼宝的玄妙。”
宁青宸念头一转,感应其口中的言语有些不实。
但其情丝却并无之前的恶意,而是一种微妙的小算计,似乎是想要借助祭炼此镜的机会,为她演示一部分广寒宫功法的精髓,以勾引她这位广寒仙子投入广寒宫。
宁青宸本不必炼制什么太阴之宝,凭着自己的月中仙子一般的阳神外景,便能感应太阴星,上面还有一壶带着她气息的女儿红呢!
但她知道,自己要继续往前,不落于三位道门真传的好友身后,终究是要补足自身传承的缺失。
之前钱晨说她的成道机缘,除了此地便是广寒宫,就是如此!
唯一所顾虑者,便是将广寒宫卷入情劫,牵连无辜。
但如今的广寒宫,怎么都不像肯置身事外的样子。
宁青宸觉得凶险的东西,她们好像甘之若饴,求之不得,于是在老妪的热情相邀之下,宁青宸只能起身前去,最后劝告一次。
勿涉情劫!
此次广寒之劫不比其他,随时可能和万古魔劫合并,演化成浩浩荡荡,将一切卷入其中的万古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