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死亡大钟之上的天鬼,缓缓抬起头来,凝视着钱晨。
他两颗黑窟窿似的眼珠深邃得没有任何光彩,被他盯着,就仿佛身入九幽地狱一般,看着他的眼睛,魂魄都几乎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
钱晨身无长物,身上一件法宝法器都未曾显露,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
他还是一副少年模样,用的是本体,而并非‘李白’这个身外化身,故而人人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一个结丹真人而已。
“呵呵!”天鬼腹葬阴沉冷笑道:“很久没有结丹小辈,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钱晨也在满意的打量着它,从他干瘦凸起的天灵盖,一直仔仔细细的看到脚指头,那眼神如同丈量什么材料似的,一人一鬼的眼神交错在一起,天鬼的瞳孔深邃犹如地狱,而钱晨的眸子,则平平淡淡,却似乎能反射一切。
天鬼在钱晨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虹膜之上微微扭曲的影子,最深沉的地方,便是眼睛位置的两个黑点。
那两个黑点如此深邃,似乎把整个影子都扭曲的吸了进去。
“生前是接近阳神境界的高手,死后经历数次蜕变,汲取了不知多少代鬼哭宗工具人的阳寿。如今距离鬼仙境界,只差一次死关,于死生之间最彻底的蜕变……良才美质,良才美质啊!”
钱晨虽然是为了隐藏身份,不得已才施展了魔道手段,打算嫁祸给魔门内部,但见到这样一块好材料,却也不禁大为手痒。
仙秦的祭神台人造神祇技术,本就让他大为好奇。
如今残缺的祭神台在这里,还奉送了这么些可堪造就的好材料,纵然钱晨不打算在魔道方面发展,却也无法打消他触类旁通之心。
天泣子见到来者不过是一名结丹之辈,心下便大为轻蔑,他看了一眼自己托着死亡大钟的右手,发现手掌已经枯瘦,甚至长出了老人特有的斑痕,再看钱晨那少年模样,目光不禁愈发阴鸷,俯身道:“祖师,此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此地的秘密,不如将他拿下,以万鬼噬魂炮制,拷问来由,也好让那蛛神见识一下我鬼哭宗的实力!”
天鬼不置可否:“你来决定,本座要集中精神应付那蛛神。这小子就由你们拿下!”
此时,鬼哭宗一众真传皆松了一口气,在蜘蛛女神罗氏饶有兴趣的目光下,各自冷笑,微微移动脚步,封死了钱晨的退路,以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一位真传弟子祭起鬼宝,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白胖子,人皮油滑光亮,弹性十足,被蒙在一个充气的内胆之上,形成了一个人皮囊橐。如今鼓囊囊的撑起来,被那名真传弟子夹在腋下,人头做的喷气嘴儿冲着钱晨。
这件鬼宝,比刚刚的葫芦还要凶厉,那人皮还能冷笑,纵然是蛛神罗氏也一时未能捕食。
“这皮剥的不行!”
钱晨对《月魔画皮经》颇有造诣,也是剥过夜叉鬼皮的人物,当即好心指点道:“剥皮最忌松松垮垮,尔等应该也听过月魔画皮的故事,你可知为何月魔剥皮之际,最后还要吓那夜叉一下……便是因为人皮要紧致为上,活剥下来的时候,最好令其处于紧绷的状态,如此人皮的弹性才会好!”
“所以,画皮之际,要让被害者处于将知未知的状态,隐隐感觉到自己要被剥皮,才会紧绷皮肤,但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手。如此提心吊胆之际!这时候,突然下手,剥下来的人皮才会最完整。”
“你这一看便知道是此人主动剥下来的皮,太过松弛,也没有浸透人皮的那种恐惧,因此面目神色,便没有徐徐如生的感觉,说明未能把魂魄吓的留在人皮里。最好的月魔,能剥下七魄。你这活太糙,所以才需要缝上内胆,若是让我来干,一张皮便足以制成囊橐!而不需要在囊橐之中,画蛇添足的缝上饕餮胃作为内胆。须知人皮是上好材料,犹胜一切皮货!”
钱晨循循善诱之际,那鬼哭宗真传,却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天泣子也不禁悚然道:“此人真魔道也!”
钱晨上前一步。
“啊!”那名夹着囊橐的鬼哭宗真传,凄厉惨叫:“你不要过来啊!”
他咬牙发狠,却是被钱晨平静讲述时透露的一丝魔性,那种犹如刀尖在他的皮肤上划过,惊悚至极的感觉,吓得神智不清。一夹腋下的囊橐鬼宝,人头橐张口吐出一道幽魂似的鬼影,夹杂在一股昏黄的散魄阴风之中,朝着钱晨袭去。
钱晨并掌为刀,平平抬起右手,掌锋之上扯出一道匹练似的血色刀气。
他信手一挥,刀气在须弥之间掠过那道魔影。
血河红锈,不应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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