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独角龙蛇的五个修士,挥舞龙灯,布下大阵,登时扯出百丈龙身,朝着百宝绣球缠绕而去。
却又有一只百足蜈蚣从旁杀出,沿着绳楼迅速爬来,那百足划动,都是一道道灵光利刃,将独角龙蛇切成一段一段,举着龙灯的五个修士阵法登时被破,绣球中白白胖胖的小妖精,慌忙不迭踩着绣球逃窜出阵法中。
司倾国透过帘幕,看得乐不可支。
“大唐真好,比大晋有趣多了!”
司倾国转头对旁边一起观看龙狮戏的宁青宸道,但她也知道,今晚的正事太过紧要,纵然十分喜爱这狮戏表演,也不曾让人停下车架去看。
随着车架走远,那绳索灯楼和其上的百狮龙戏也渐渐远去。
宁青宸也收回目光低声笑道:“十六公主大可回去以后,招人来表演。也学着大唐来一回公主千秋节,如何?”
司倾国叹息道:“师姐莫要这般取笑。世家尊尊卑卑那一套烦死了。简直恨不得天下人都是他们的家奴,哪里能表演出这般精彩的百戏来?”
宁青宸对此也有些无奈,让魏晋那些世家子弟高谈阔论,谈玄论道,他们能滔滔不绝,但如大唐这般,亲自为他们眼中的贱民表演歌舞,那真是杀了他们都没有一丝可能。
如王谢两家那般,谢玄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但他会去吹奏俗曲民声,取悦普罗大众?
魏晋士人修士皆视为奇耻大辱。
刑不上大夫,法不下庶人,修行之术只会用于彰显身份,巩固统治,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如今日千秋节这般,一群通法境界的修士,披着狮子皮,举着龙灯,在长安百姓面前争夺一个绣球?
在大晋,若是有修士见到这一幕,只怕会愤怒的驾起法器飞剑,将这群‘侮辱’他的凡俗杀净。
虽然提起玄帝,几人口中都没有什么好评价。
实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论起来,玄帝胸襟开阔,气度不凡,于民间士人异族乃至胡人魔修口中,皆有口碑。
比起魏晋那些世家大族来说,气度之上高出不知凡几。
见过了司马家的那些荒唐皇帝,司倾国对其还颇有好感。
能缔造这般太平盛世,玄帝文治武功并不算差。包括钱晨等人对其有所不满,只是因为魔劫之上,玄帝表现出来的怠惰和迟缓而已。
但论起来,玄帝并无失德之处,天下河清海晏,没有安安饿殍,也没有无数黎民酋首活不下去,要掀起反旗,天下烽烟,并非活不下去的黎民造反,而是魔头野心家因为其一己之欲的作弄。
比起大晋世家繁华之下,每年都有活不下去的黎民皈依旁门邪教造反,大唐玄帝,已经高出不知凡几了。
只能说,天下民心犹在李唐,玄帝一时昏庸而并无失德。
宁青宸无意和司倾国说这些,虽然司马家有百般不好,但司倾国毕竟还是司马家的公主,纵然她未必会在意司马家的国祚,可再说这些,也是徒增尴尬。
便岔过话题道:“那只小妖精,似乎是一株参宝?”
司倾国点头道:“确是一株化形灵药,应该也是那百宝绣球的一份奖励,参宝芝娃,最善于遁逃,作为操纵绣球逃窜的灵物,却也合适。那绣球之上,估计也有什么阵法禁制,叫它逃不出那灯楼之中。”
“这等天生灵物,若被损伤了,倒也可惜!”宁青宸感叹道,那成精的人参娃娃被当成彩头,落入争夺绣球的修行者手中,下场自不必多说。
两人都是心善之辈,若是可能,却也想救下这天生灵物,可惜……今日有比这重要百倍的事情。
此时兴庆宫朱红大门已经在望,门口往来的贵人穿梭不止,那孔雀神鸟花灯也跟着几个和尚,进了宫门。他们打着公主的仪仗,自然更无人阻拦,径直随着人群,进入了这玄帝最常居住的皇宫之中。
这时候,车外的钱晨突然扔进来一个东西。
却是耳道神这个小东西,它拉着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娃,踩着绣球滚进了车架里,它对着比它大几倍的人参娃娃吞了吞口水,人参娃娃却没懂这小东西的恶意。
它逃脱了禁制后,正在那里兴奋的蹦蹦跳跳。
人参娃娃看到宁青宸她们两个,有些小心畏惧,但随即就讨好的举着绣球献给她们,惹得两人有些喜爱。
但大黄鸡凤师不怀好意的目光,随即就从车窗旁边照来。神骏的大黄鸡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看着可怜的参娃,刚脱离狼窝,又入虎口的人参娃娃傻了眼,还好宁青宸来得及抓住了凤师。
人参娃娃拉着耳道神一溜烟的躲到了司倾国的身后。
司倾国惊喜叫道:“你怎么把人家的彩头拐过来了?”耳道神咿咿呀呀,颇为得意的指手画脚,还叉了一会腰,把它得意的不行。
车外的钱晨却冷哼道:“真会给我惹麻烦!”
他们方才经过灯楼之上,一个鬼面狮子抖落出一张金网,将踩着绣球的小妖正好抓住,鬼面狮子伸手朝网中一捞,触手感觉不对,那手中的绣球和人参娃娃,都化为了一滩墨迹。
装扮成鬼面狮子的修士,张开手掌,看着一滩彩墨,迷茫道:“彩头呢?我的百宝绣球呢?”
旁边狮子郎也匆忙飞遁过来,看着他的手心道:“绣球被人掉包了!是哪位好汉偷走了绣球?狮龙戏不禁这些手段,只要阁下身披绣袍,便是今年的狮王龙王!还请拿出百宝绣球,供我评判。”
他连呼三声,长安市民看的热闹,嘻嘻哈哈的在下面指点,但还是无人站出来。
久久无人回答,狮子郎和鬼面狮子站在灯楼上,对视了一眼,一齐迷茫。
这究竟是怎么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