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棠平淡道:“规矩就是规矩,明宝楼的古董不卖给外国人,这是爷爷定下的铁律,金老板要赚钱我不拦着,只要这钱别赚到我头上。”
金铭的舌头舔了一下上牙槽,“顾三少是一丁点儿也不肯通融了?”
顾西棠淡淡地笑了一下:“金老板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在顾家我只是个小辈,上有爷爷姑姑,下有明宝楼管事,人人都长了眼睛盯着看,那只碗我是不会卖出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金铭也懂得见好就收,唇角一挑,又是笑吟吟的模样,“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做东请顾三少和林大姑奶奶吃个饭怎么样?”
顾西棠委婉拒绝,“抱歉,最近没什么时间,改天再说吧。”
金铭也不强求,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挥挥手走了。
林品皱着眉,“这个乔休尔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师?他什么意思,就算在明宝楼买了古董,按法律规定他也带不出中国。”
顾西棠淡淡的说:“如果真的带不出中国,他就不会买。”
林品看着他,有点明白过来了,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说,他要走私带出国?”
顾西棠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走私,但我知道明宝楼的东西不能卖给他。”
林品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对这个乔休尔上了点心,他毕竟是顾西棠的老师,而且听顾西棠的意思,之前因为对古董收藏的理念不同还闹掰过。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管乔休尔是冲着明宝楼来还是顾西棠来,她都得防着一手。
四九城的冬天又冷又燥,林品握着顾西棠给她泡的白菊茶,窝在罗汉榻里看最新一期的考古期刊。
顾西棠把洗好的水果放在小几上,拿着颗葡萄递过去,林品想都没想就张嘴咬走。
顾西棠笑了一下,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
抽了张纸擦干手,顾西棠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慢条斯理接起来:“金老板。”
林品倏地抬头,看向顾西棠。
顾西棠坐在榻边,一边讲电话,一边拿葡萄喂林品,等一盘葡萄喂得差不多,电话也讲完了。
林品咽下满嘴果肉:“金铭的?”
“嗯,”顾西棠抽了张纸,给她擦了擦嘴角,“请我们晚上吃饭,要去吗?”
“吃饭?”林品嗤之以鼻,“是鸿门宴才对吧?”
金铭和她都是掮客,大家知根知底,林品对金铭的印象就两个字——阴险。
整天笑眯眯,油腔滑调,端着老四九城里贝勒爷的架势,左手倒腾黑货,右手买卖新坑,这种脏事他没少干。
林品和他一南一北,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如果敢招惹顾西棠,那纯属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
林品挑挑眉,冷声道:“他摆了鸿门宴,我也不怕,就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要是敢算计你,我让他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顾西棠看她那副凶巴巴护人的架势,心里温软一片。
林品护着盛涛时是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林品这么护着他,让他觉得很满足,很开心。
金铭请客的地方就是顾西棠带林品去过的那家胡同烤鸭,一进门就直接被带到雅间里。
金铭笑着站起身,“您二位请。”
林品坐下后摸了摸椅子,嗤笑,“一百多年的酸枝木椅子都能随便坐,你在这家店的面子可真不小。”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金铭笑呵呵的说:“这个不像样的小地方是我开的。”
林品眉梢一动,“……难怪你姓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四九城根儿底下能有这么大个院子,金铭的本事可真不小。
“祖上的宅子,我就是捡了个现成的,”金铭按铃,“拿餐具酒具,让后厨上菜。”
几个穿着旗袍的女孩端着漆雕托盘进来,小心翼翼地把托盘上的餐具酒具放在桌上。
林品低头看了看,不由得冷笑,“金铭,你找我们来吃饭,其实是为了炫富吧?”
金铭诚惶诚恐的吓了一跳,“这话儿这么说的?在您二位,尤其是在顾三少面前,我哪敢称富啊?”
林品拿着面前的小碗,抬起底足,冲着金铭扬眉,“道光爷的马蹄碗水波盘寿山杯都拿出来拌饭吃,你不富裕谁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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