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飞扬心神一震,便垂下头,不作声。
姜心雪听着这话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也让她的丈夫跟着三郎去送死吗?不过,如果他要去送死,那就去死好了!她守着儿子也能好好过。
梅老太君眼里闪过失望之色,却又点了点头:“行,那就这样吧。只要你活得开心就好了。”
褚飞扬头垂得更低。
梅老太君又望向秦氏和褚妙书:“你们两个,回去抄《家规》三十遍。”
秦氏脑子轰地一声,只觉得羞愤欲死。她居然要被罚抄《家规》!
她都当了将近三十年的褚家主母了,自进门就在家高高在上的。特别是这些年来,褚家败落,梅老太君隐居,褚伯爷不管事儿,她便成了这个家说一不二的主人。从来都是她罚人,哪里敢有人罚她!
但现在,她居然被罚抄《家规》!
而且还是当着儿子儿媳等小辈面前,简直是呼呼打她的脸,再扔在地上踩!
“三郎媳妇扶我回去。”梅老太君淡淡地说。
叶棠采一怔,连忙上前:“是。”
姜心雪整个人都不好了,梅老太君居然叫叶棠采,而不叫她这个嫡长媳,心里不由酸溜溜的。
叶棠采上前,搀着梅老太君起来,然后一步步离开。
二人一走,秦氏就整个人都瘫软在地,抱着褚妙书就哭。
褚伯爷深深地纠着眉头,自己的老母亲出面,他也不好逆驳,而且母亲说的话,句句在理,既然没有那个能力,那就都安生些吧!
他向来不是个好闹事的,又见母女俩在哭,有些手无足措的:“行啦!别想这么多了,什么圣旨指婚不指婚的,圣心难测,就算真的求过去,也未必会答应,说不定会因此为家里招来祸端。”
说着,他自己先是浑身一凛,对,不能去求,否则真招来大祸也说不定。想着便一甩袖,逃也似的离开了。
秦氏见他逃了,气得直骂:“窝囊!孬种!没天理,怎么会有这种爹和祖母,一点也不会为儿孙着想。别人家的祖母,都会为了家族利益做事,都会为了延绵家族的鼎盛而做各种牺牲和努力,但这个老不死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褚家败落,这……简直是褚家的罪人!”
……
叶棠采扶着梅老太君出门,只觉得她身体沉重。
庭园停着一个滑杆,叶棠采便知道,她是坐这个来的。显然,梅老太君的身体沉疴,有顽疾。
叶棠采把她扶上去,一前一后两名灰衣嬷嬷把她抬起来向前走,叶棠采便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梅老太君一声不吭的,叶棠采便料定她是个不爱说话的,便也没有跟她聊天,没得招她烦。
梅老太君住在褚家西南一角,也是整个府邸最为偏僻的一处。
一路走着,经过的亭台楼阁多有荒凉,杂草丛生,也是无人打理的。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一处宽大的院落。
外墙破旧,上面的黛瓦都掉了好几块。
已经脱色的楠木院门,上面挂着“空居”二字的匾额。
灰衣嬷嬷推开门,叶棠采只见庭院阔落,打扫得干净而简洁,里面三间正屋,东边四间厢房,西边种着一排排枳树,枳树傍搭着廊架。廊架下有一张松木藤纹躺椅,并一套大理石桌。
“就这吧。”梅老太君下巴往廊架的方向点了点。
两名灰衣嬷嬷就把她抬到那边,她下了滑杆之后,叶棠采就扶着她到躺椅上坐好。
梅老太君道:“章嬷嬷,把那东西拿过来。”
“是。”章嬷嬷答应一声,就转身往屋里走。
不一会儿,章嬷嬷就捧出一个红漆描金檀木盒子,
梅老太君道:“这个就送给你当见面礼。”
叶棠采不知里面是什么,却恭恭敬敬地接过:“谢祖母。”
“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下。”梅老太君说。
“好。”叶棠采答应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梅老太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望着西南那边的方向。
章嬷嬷道:“家里,总算出了个有出息的了。”
梅老太君嗯了一声。丈夫出征,在家等待的痛苦与煎熬她比谁都清楚,至少,在他出征期间,她要护她周全。这才对得起为家为国卖命的英雄。